魚兒樓中燈火通明,酒客高談闊論,姑娘們鶯歌燕舞,好不快樂。
樓上一處紅燭搖曳的廂房中。
“世子喜歡哪一首?”穿著一身紅色長裙的玉錦為李丹青倒了一壺酒,笑盈盈走到了李丹青的身旁,坐了下來。
坐在軟塌上的李丹青飲下一杯清酒,醉眼朦朧的翻看著手中的詩集,隨口言道:“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這詩就不錯……”
“如何不錯?”玉錦眉眼之中帶著笑意,盯著李丹青問道。
李丹青坐起身子,嘴角上揚:“因為這詩應景。”
“姑娘生得窈窕,本世子自是君子。”
“這世上還有比這更應景的詩嗎?”
李丹青這樣說著,一隻手便極不老實的攀上了玉錦的腰身,眼看著就要將她那不堪盈盈一握的腰身摟入懷中時,女子卻忽然站起了身子,不著痕跡的避開了李丹青的手。
她又給李丹青的酒杯中倒上一杯清酒,嘴裡言道:“我給世子一千兩銀子,世子為我講詩半月,想聽到的是世子的真才實學,可不是糊弄其他姑娘的虎狼之詞。”
“可本世子這畢生所學都是如何討如玉錦姑娘這般美麗女子歡心的手段,當然最棒的不在嘴上,而在這身子上。”李丹青說著一把抓過玉錦的手,將它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上,看向對方的眸中火光炙熱。
面對李丹青如此孟浪的舉動,玉錦的臉色如常,她緩緩的抽出了自己的手,將斟滿酒的酒杯遞到了李丹青手中。
“世子知道奴家最喜歡哪句詩嗎?”玉錦舉杯問道。
李丹青飲下杯中酒,神情微醺,似乎已經陷入迷醉,對於玉錦之言不置可否。
玉錦倒也並不氣惱,她深深的看了李丹青一眼,自顧自的便輕輕吟道:“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
“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李丹青眉頭一挑,問道:“這是情詩,姑娘是喜歡上哪家公子了?這武陽朝本世子可沒有說不上話的地方,喜歡誰你大可言說,但凡姑娘叫得出名字的,他答應倒是還好,若不是不應,一瓶老漢春灌下去,綁也給姑娘綁過來!”
李丹青說著醉話,玉錦臉色一紅,卻又莫名噗呲一笑:“世子這話說得,奴家自知事起便一直跟在主人身邊,這些年才被派到魚兒樓做了掌櫃,見過的無非是些酒色之徒,哪裡來的什麼心上人?”
“沒有心上人?”李丹青看了玉錦一眼,似乎對於對方所言頗為不信,又問道:“那如何對這詩情有獨鍾?”
說道這出,李丹青的眼珠子一轉,湊到了玉錦的跟前,語氣曖昧的言道:“難不成是自從見到本世子後,就開始喜歡上這詩的?”
玉錦轉頭看向李丹青,二人的距離極近,身子能夠感受到從彼此鼻尖撥出的熱氣,她卻並無躲閃之意,而是言道:“以往玉錦確實不懂這詩,但那日見過世子之後,確實多多少少懂了一些。”
如此直白的話語,反倒讓李丹青一愣,僵在原地。
噗呲。
玉錦卻在這時笑出了聲來,她眉眼含著笑意的言道:“原來世子也並沒有世子說的那樣風流倜儻嘛。”
那一瞬間的露怯,讓李丹青的臉上有些掛不住。
好在玉錦倒也是個妙人,知道這點到即止的道理,她又接著幽幽言道:“玉錦這一輩子都生在青樓,見過好些個姐姐為了某位酒客,把一輩子攢下的家當送上,換取一個承諾。然後就守著這份承諾,過完一生……”
“她們中有些人能等到給她們承諾的人,但更多卻是就此了無音訊。”
“玉錦見過太多的姐姐守著那份相思,到死都不肯忘卻,心底就越發想知道這其中滋味……”
“想來那東西一定很是美妙,才能讓人那般念念不忘。”
“世子你覺得對嗎?”
“從來都是旁人想我,我如何知道其中滋味。但姑娘也說了,見過那東西的人最後都鬱鬱而終,姑娘又何必自投羅網?”李丹青飲下一杯清酒後,如此言道。
玉錦對此不置可否,她又盈盈起身將李丹青的酒杯倒滿,笑問道:“世子還沒告訴奴家,你喜歡那句詩呢?”
“奴家問的是真心喜歡……”
“世子是見過大世面的人,想來不至於讓奴家那一千兩銀子白白花去,卻聽不見世子半句由衷的話吧?”
李丹青再次接過酒杯,他眯眼看著杯中物,沉吟一會,隨即仰頭將之飲盡,嘴裡喃喃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