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有壽後背,佈滿了針,長短不一,一共一百零八根。這也很費心神。
“半個時辰拔針。”大夫針灸完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休息。倆人紛紛報以感激的目光,相挽著到沈有壽跟前。
暈厥中的沈有壽難耐疼痛的折磨,眉頭緊湊,臉色慘白,細汗滲出。從他的臉容也能感覺到他的痛楚。
沈滿氏連緊咬的紅唇都破了也不自知。強鎮定自如為他擦汗,一邊深情呼喚他,一邊柔聲細語呢喃安慰他。
沈若然見沒她能插足進的地方,轉身向大夫深深躬上一弓,以表再多的言語都表達不出的感恩。
“沈二姑娘禮過了,我只是為沈秀才做上針灸施緩痛楚,主要有少爺在,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大夫說明,他少爺的醫術比他高明多,他來已經沒有能用得到他的時候了,只不過黃掌櫃提議,讓他以祖傳針灸互輔才有他事。
沈若然也知道今天虧好有溫橋寒,但大夫於她們家也有恩,她不能忘,也不敢忘。包括今天在場的所有人,她都不能。如果沒有他們,她父親就沒了。
沈若然收拾心情,快速調整心態,她不能再這樣悲慼下去了,她這一房的責任應該由她肩負。
外面溫橋寒及黃掌櫃正在演練包紮固定術。被挑到的人義無反顧背朝天也儘量減少衣物,力求完美,畢競沈有壽容不得半點馬虎大意。
包紮的,解包紮的,都小心翼翼,小心謹慎。即便是模擬也是全力以赴做到最好。
沈欣然察覺有人過來,見來人是沈若然,給予鼓勵,“你要相信橋寒。”這個時候任何的言語,都不及相信大夫有來得有用。
大家都屏住呼吸看他們包紮,拆,包紮,拆。給他們的時間不多,只有半個小時。沈欣然負責安排人清雪開路,一邊與沈智超做擔架,確實沈有壽固定好能第一時間可以安穩移動。家裡也燒起火龍,驅走寒意。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人生不可控的事太多,面對生死,無能為力。我們能做的就是在力所能及的時候,做到不留遺憾。二妹,你要知道,明天和意外,誰也說不出哪個先來。”沈欣然突然想到前世的一些心靈雞湯。等待是不安漫長的,倒不如寬慰幾句。
人只有面對生死,才會有徹底的覺悟,只有思考終極的存在才會有質感的昇華。也許人的一生都在反覆蹉跎中不斷盤旋、沉澱,最終又歸於終點。我們經歷的,和經歷過我們的,在世界上留下斑駁痕跡,湮滅於茫茫的時光與塵世之中。
“生命要得到豐盛的收穫,必需陽光;同時,也需要雨的澆灌。同樣人也是一樣的。”
“我知道,爹一定會逢凶化吉的,我只是替爹感到不值,難過。”她多少也猜到為什麼沈有壽會親自走一趟,還不是因為放不下。可從出事到現在,他們連影都沒飄過,這便是她二伯,她爹的親哥,極其諷刺。
“惡人自有天收,我不會放過她的,我要替天行道。”
“你千萬不要亂來,自有律法懲罰。”沈欣然心驚,怕沈若然做出些不可預測的事情來。再說了,為了她那種人賠搭一生就不值得。
“姐你想那去了。”沈若然趕緊說明“我是說,報官處理,依法追究。”沈若然明白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這她現在嚐到了。
四個字,悲憤欲絕。
沈欣然虛驚一場,原來是報官處理。這確實是對的。殺人未遂,在這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的朝代,平民的生命真的貝戔如草芥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