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座山,山裡有座廟,廟裡卻沒有和尚,和尚早就跑光了。
天下九州動盪,戰火紛飛。
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年代,廟裡沒有往來供奉的鼎盛香火,善客信徒,只有破磚破瓦,既不能擋風也不能遮雨,廟裡的和尚不知何年何月早就跑光了,也許還俗,也許遷戶它廟,個人有個人的去處,
總之和尚是不吃這個苦的,能吃苦的只有阿九,也只有阿九沒有走。
阿九也不是和尚,他是少年,不經世事,就像十年前,他還只是個孩子,也沒見過來上香的信徒,穿著閃亮袈裟的住持,
因為廟一直都是這麼破,只有阿九和父母一家三口,現在卻只有他一個人。
廟還是很破,就像他的心一樣。
為什麼阿九不走,只因為阿九早已無處可去,生在這,長在這,能陪伴他的只有這個破廟了。
阿九和這牆頭的野草總是互相望著發呆,打發這午間的消遣時光,至少今天是暖春中的一天,無風無雨,天也放晴。
一抹陽光透過屋簷的殘尊破瓦,照在破廟中間的一尊大佛上,本已破舊掉漆的佛像也像被陽光鍍了一成光亮,光影遷移,佛像的臉龐似乎恢復了些許神采,佛像的嘴角,若隱若現的微笑。
笑眾生疾苦,還是笑眾生不懂苦中作樂?
阿九躺在雜草編織的軟墊上,伸手去摸透射進來的陽光,感受著手掌間,陽光的溫暖,嘴角露出一個淺淺的苦笑,
“阿爹阿孃,你們雖然走得早,只留下的這一座廟,但是你們說的話我一向是聽的。你們看這佛像我每天都有擦拭的”
阿九抬起頭指著佛像“你們看,你們看......”
空蕩的寺廟,沒有回答,自言自語的阿九,沒有繼續說下去,他躺了下去,翻了個身,側過身子,將雜草編織的軟墊蓋在了身上,這是阿孃親手編織的草墊,就算是這樣。
就算眼淚已不會因這種思念而流出,阿九的心,依舊。
依舊感覺到了一種空洞,就像有人握著他的心臟,心臟依舊在跳動卻不知為了什麼而跳。
他好像把什麼很重要的事情忘記了。
阿九很平凡,也很孤單。
但他知道自己不會一直孤單,阿爹說過,世事無常,也許明天就會有好運發生,阿九堅信著,命運不是一成不變的,阿爹阿孃說的話,他一向是聽的。
這座山以前叫陳公山,是陳氏十八代祖上的基業,留到阿九這一代,既沒有實業,也沒有地產,更遑論錢財。
山前山後,連一塊橘子皮都沒有,多麼貧瘠的山口,即便如此,至少山還有名字,陳公山,即使知道的人不多,也比許多無名的山頭好過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