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激’動的瞬間,歡呼與掌聲,猶在昨日……
楊聰,王志文,劉俊鋒,李琳,陳杰,張雨來,鄧亮,我的兄弟們,真的很抱歉,我沒有通知你們一聲,就走了。這一次,我走得很遠很遠,連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回來,甚至不知道還會不會再回來……但我會永遠記得我們曾經奮鬥過的那段時光,永遠記得我們共同度過的歡樂日子,因為有你們,我的那段歲月才如此難忘。
再見了,我的朋友們,我的恩師們,我的兄弟們。
再見了,我的初戀,我的夢想……
*******************
轉眼間,葉子黃了,枯萎了,凋零了,它們埋在泥土裡,泥土又埋在厚厚的雪裡。秋天早已遠去,隆冬季節來臨了。這一年的冬天特別冷,寒風呼嘯,大雪紛飛。
日曆已經翻到了一九九七年二月六日,按照中國人的傳統習慣,身在美國的華人也會過‘春’節。這一天就是除夕夜,只要是華人家庭,家家戶戶都張羅著燈籠和‘春’聯,洋溢著節日的喜慶氣氛。
紐約市中心區約克街185號的一戶人家,‘門’外響起了鈴聲。
“誰啊?”一個年齡約四十歲左右的‘女’人走過去開‘門’。她黃面板黑眼睛,顯然是華人,相貌普通,氣質一般,也沒有什麼妝容。從這家的擺設來看,經濟水平也只是一般。
她透過貓眼看了看,臉‘色’頓時沉了下來,說道:“程飛?你怎麼來了?”
那‘女’人開啟‘門’,看著穿著厚厚羽絨服的程飛走進來。程飛脫下羽絨服,笑著拿出一個提袋,裡面裝著三個禮盒。他笑道:“舅媽,今天是除夕呀,我來給你們拜個年!”
“嗨!”程飛的舅媽搖搖頭,明顯臉‘色’不太好,“還除夕呢!我們到美國多少年了,現在這裡的華人都不興這個了。再說,你來就來吧,怎麼也不先打個電話過來?”
程飛笑道:“我先前打了電話,可一直佔線,所以就直接過來了。”
“程飛來了!”一個面容清瘦的男人從裡屋走了出來,他迎上前接過程飛手裡的東西,“一家人客氣啥呢,還提東西!”
程飛憨憨地笑著,說道:“來美國也好幾個月了,打擾了舅舅家,逢年過節總得拿點東西過來,也就是做侄子的一點心意。這是送給舅***一套過冬裝備,我特地挑選的,圍巾、手套還有帽子;這是送給舅舅您的,神秘禮物,您自己開啟看就知道了;還有給小雪的紅包……小雪呢?”
“她在裡屋學習呢,別吵著她了。”舅媽看也不看那些禮物,“你還包什麼紅包啊,又沒有獨立生活的能力,還沒掙錢呢,就開始往外瞎‘花’錢了。是不是我們每月給你的零‘花’錢你嫌多了?”
“思芬!人家程飛來是一片心意嘛!”舅舅趕緊說道,“來,坐!坐!”
程飛尷尬地笑了笑,坐到沙發上,又問道:“舅舅,舅媽,這裡不興過年嗎?今天沒有什麼安排嗎?比如吃頓餃子什麼的?”
“能省點就省點吧,家裡狀況也不好,過年又要辦年貨什麼的,”舅媽一邊擦著電視機,一邊說道,“所以呀,一切能省的就都省了。反正又不是在中國,不過年也無所謂。”沒等程飛說話,她忽然大聲喊道,“文強,今天你們公司的人都要過來打牌吧,家裡這麼小,不方便,要不要叫到外面去打?”
舅舅走了出來,遞給程飛一杯熱水,朝舅媽使了個眼‘色’,嘴裡說道:“沒關係的。”
程飛不是不識相的人,他放下水杯,站起身來,笑著說道:“舅舅,舅媽,既然你們還有安排,那我就先走了,我學校那裡還有點事情……”
“哎,別走……”舅舅也站了起來。
舅媽打斷了他的話,滿面堆笑地說道:“好,好,你去忙吧,有時間過來吃飯!”
程飛勉強笑了笑,披上羽絨服,走出‘門’去。下樓時,一群身穿紅‘色’的唐裝,提著大包小包的華人,臉上掛著笑容,嘻嘻哈哈地從他身邊經過。
外面飄起了雪‘花’。程飛緊緊身上的衣服,落寞地朝著車站走去。
等程飛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他鑽進一條小巷,左彎右拐,來到了一座外形上破損比較嚴重的小屋子前面。他正要踏上鐵製的樓梯,走上屬於他的房間時,忽然看到有個身影在‘門’口晃‘蕩’。
“Hi,Chen!”那人瘦瘦小小的,膚‘色’黝黑,一口標準的美語,“你到哪兒去了?”
程飛‘露’出笑容,走上前去,把胳膊搭在那黑人的肩膀上,“布魯斯,你今天怎麼到我這裡來了?有什麼事情嗎?”他也用的是美語,但並不地道,不過足夠與美國人‘交’流了。
“今天就是你們中國的‘春’節,所以我過來啊!”布魯斯‘露’出一口白牙。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小盒禮物,說道,“程,送給你的‘春’節禮物!”
“謝謝,太謝謝了!”程飛鼻子一酸,差點掉下眼淚,他趕緊咧嘴笑了起來,然後把布魯斯的肩膀一拍,“走,到我家裡坐坐,晚上我們一起吃飯。我親自下廚,做一頓你最喜歡吃的西紅柿‘雞’蛋面,怎麼樣?”
布魯斯‘露’出滿足的表情,大笑道:“噢!太‘棒’了!西紅柿,他***(與西紅柿的英文tomato發音很像),FuckingEggs,Ilikeit!”
兩人都開懷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