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虞深深吐出一口氣,捨棄了這份心思,轉身繼續向深處走去。
一尊尊‘石碑’的‘靈’在其中顯化出來,各類生靈皆有,看著陸虞的身影,互相交談著,倒是顯得多了幾分熱鬧。但在陸虞的感覺中,仍是寂靜荒涼,唯有腳步聲低低響起。
……
一柱香的時間很快過去,法海遺珠碑中像是沒有邊際,也分辨不清方向,即便是陸虞也不清楚自己走了多遠,現在身處何地。
陸虞停下腳步,立身在荒野之中,浩瀚駁雜的氣息充斥在整個空間,沉凝的壓抑感從四處湧來,頭頂是蔓延無邊際的陰雲,昏黃的陽光淡淡傾撒下,眼前是一根生滿綠銅鏽的青銅柱。
青銅柱高有九丈九,如腰身粗,上面銘刻滿鐘鼎文,最上面是一尊頭戴角冠、四臂,手持青銅杖的雙目低矮銅像。青銅像雙目瞪大若銅鈴,眼中淡淡的微光散發,無形的威壓籠罩下來,落在陸虞身上。
“如此濃郁的虛空之力,”陸虞盯向青銅柱,辨認著上面的鐘鼎文,“而且這根青銅柱矗立在這裡,但又像是豎在另一個時空,有種飄渺虛無的錯亂之感……”
“也不知能不能得到認可……”
陸虞在青銅柱下盤坐下來,渾身銀色流光縈繞,背後宏大浩闊的虛空神國緩緩浮現,更有虛空鼠、朱寅猊和“青綠方壺”的淡淡虛影在頭頂沉浮,同時眉心七彩光華綻放,靈魂之力盡皆施展而出,與青銅柱交感,去領悟其上的‘虛空道’。
青銅柱上,一道“魂靈”凝聚而出,四臂,雙目,全身籠在長袍之中,正是那青銅像的模樣。
魂靈看著陸虞,卻是搖了搖頭,“我之一道,求的是自得逍遙趣,醉臥千山下,風過謝桃花,獨立天地間,清風灑蘭雪。用舍由時,行藏在我,世間萬般皆視作無,唯有空字在心間。”
“這個小輩心事太多,放不下的太多,走不了我的路,可惜了……”
魂靈嘆息一聲,身影消散而去。青銅柱上,銅像眼中微光也漸漸消失,暗淡下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陸虞睜開眼睛,身周的流光散去,靈魂之力收斂,眼中流露出濃濃的無奈和不甘。
“竟與我無緣……”陸虞抬頭看向青銅柱,想起進來之前,小囚牛所說的話。“天賦不夠?境界太低?還是心性不合?罷了罷了,強求無用,此路不通,那便另尋一條。”
陸虞起身,向青銅柱躬身行了一禮,接著毫不留戀的轉身徑直離去。
……
時間如水流淌,靜靜消逝,法海遺珠碑中那掩藹幽黯的昏黃陽光仍然傾灑在遍處,偌大的空間中只有陸虞一人在孤獨的,靜悄的向前走著。
這段時間裡,陸虞又尋到兩處虛空傳承,皆是繁奧莫測,難以捉摸,高深不可知其根源。但卻又都不能契合,與其沒有緣分,這讓陸虞心中不可自抑地升起一股緊迫感和幾分疑慮。
陸虞緩步前行,漫無目的地走著,心中思緒萬千,“若是再得不到認可,那就必須要放棄了,即便此次機緣再珍貴,也不能把所有時間都浪費在這上面。或許尋一道‘劍術’、‘戰法’等更適合我。”
他不是死腦筋,更不會做‘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事,既然知道無果,便沒必要一直堅持。
……
天色愈顯昏暗,寧靜的近乎死寂,漫漫如江海的黑雲籠罩在天空,將陽光遮擋,撒下如雨雪般的冰涼。
一株枯朽的老樹紮根在一座土丘上,枝幹漆黑如鋼鐵蒼勁,張牙舞爪的伸向天空,零星的灰色枯葉輕輕晃動著,搖搖欲墜。一團淡淡的白色煙雲在樹幹間時聚時散,變換著各種形態,無形的波動如同萬千條觸手伸向四面八方,將這方區域包裹。
陸虞從遠處一步步走過來,來到這棵樹下,面色沉靜,古井無波,雙目如幽潭,看向這株老樹。
老樹上,那團白色雲霧流動著,化成一個嬰兒模樣,瑩白如玉,面露笑意,渾身流溢微光,雙目像是兩顆星辰般璀璨,仙靈氣盎然。
“懷嬰抱一,冥心一悟。”陸虞看向那個嬰兒,“沒想到傳說中的‘懷嬰樹’竟在這裡見到了,懷嬰抱一,虛空之靈,天賜良機,不容錯過,或許這是我唯一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