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悠悠,轉瞬十三載。
楚都,巴陵。
城外寬闊的官道上,一行隊伍朝著巴陵城緩緩行去。
兩側行人見此,紛紛避讓,駐足觀看。
作為帝都城下百姓,這些行人自然不是沒有見識的,尋常隊伍輕易不會引起他們注意,只是眼前一行實在迥異。
只看外貌,這行隊伍一個個披髮扎辮,穿著華麗皮裘,看起來有點像遊牧蠻人打扮,還是其中貴人,就是不知道是來自雪原,還是北方草原。
而隊伍之中,還有數十名身著精甲的楚軍士卒隨行,在兩側進行拱衛,一穿著紅袍的官員打頭,領著這些蠻人朝巴陵而去。
這明顯大有來歷的蠻人隊伍,自然引起了附近行人的注意,一個個不由好奇猜測起來。
只是對於這些道旁議論,蠻人隊伍內,不管是那些蠻人還是楚軍士卒,都沒人在意,只一味向著城口方向而去。
“世子,前方就是巴陵城了。”
快到城口時,隊伍中心一輛四馬拉的大車中,車廂外走進一箇中年蠻人,朝著裡面一位身著白色狼皮袍,面容稍顯稚嫩,氣質華貴的年輕人說道。
呼延畢看著中年蠻人,笑著點了點頭:“海叔,我知道了。”
眼前這位中年蠻人,名叫呼延海,乃是他的堂叔,也是呼延氏族的支柱,部落中除他父親外的第二位先天宗師。
而呼延畢自己,則是呼延部落的世子,氏族未來的繼承人。
這樣兩位尊貴身份的人,一同前來楚都,自然不是來玩的,而是肩負重責。
呼延畢跟自己堂叔打完招呼,然後走到車廂門口前,開啟小窗,向前方眺望。
入眼之處,只見巍峨雄壯的城池,矗立在平原上。
高大的城門口下,四面八方天南海北的行人和商旅,匯成密密麻麻的人流,排好隊伍,在官兵和小吏的檢查下,在城內城外進進出出。
僅是看這一個城門口,正在排隊進出的人群,竟就不下數千人。
而楚都巴陵,經過這些年擴建,已有二十四道城門,真是難以想象,這座雄城一日之間,能有多少人進出?
怕是不下數萬,乃至十萬吧?
呼延畢心中這般想著,忍不住感慨道:“真是一座繁華的雄城,楚國能建此城,難怪能坐擁一州,為天下霸主。”
說著,呼延畢心中,又有些闇然心酸。
若是他們雪原各部,此時仍舊佔有河隴二郡,並且在那裡好好棲息生活,怕是也能在那西北之地,也建起一座雄城吧?
可惜,在八年前,雖然因為楚人的幫助,好不容易趕走了西涼人。
甚至他們還佔據了西涼國被遷走之後,留下的西北三郡。
但安生日子沒過幾天,北方各個草原蠻族,就殺了過來。
就和蕃人昔年入侵周國河隴一樣,那些草原牧民,也組成了連綿不絕,鋪天蓋地的遊騎,輪番入侵蕃人佔據的西北五郡。
而經過連番戰亂,人口只剩下三百餘萬的雪原蕃人,又哪裡擋得住這些被寒潮逼的南下,為了生存紅了眼的草原蠻人?
不過三年間,原本佔據的西涼國三郡,就丟了出去。
此後又經歷兩年鏖戰,在死了二十餘萬人後,河西郡也丟了。
到了如今,便是連最後的隴西郡,也保不住了。
他們雪原各部,已經在連綿不絕的戰事中,打的精疲力盡,流乾了最後的鮮血。
眼下為了生存,甚至不得不派遣使者前來巴陵,向那位統治了整個江南之地的楚王,稱臣獻表,請求他能收留自己部落,接受整個雪原各部的歸附。
傳承上古,有著數萬年淵源的大摩神子民,在這九州末世之下,也終於走到了盡頭。
“自從楚王陸淵一掃江東,盡收群雄,統一揚州稱帝之後,匯聚了一州之精粹,這帝都巴陵就越發繁華了。”
呼延海聽著自己侄兒感慨,也忘了眼外面輪流。
此時他們車隊已經到了城門口處,隨行引領的楚人官員,正前去和守門校尉接洽,讓給他們這支使者隊伍,先開一條通道出來。
現在大門處的一個偏門,正在開啟著,看來那就是特殊通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