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集結一次,便須花費月餘時間。
凡有向外動作,光是用在趕路上的時間,就需數月。
如此星散,實難成事。
是以,雪原雖廣,但盡是生靈絕域。
蕃部雖多,但如同星灑,分散各地,難以集眾。
以臣觀之,雪原諸部,雖號稱數十萬裡山河,可其真正能用上的領土,頂多數萬裡罷了。
而且這數萬裡之地,也多草原,少河谷,難以養活更多人。
千萬之數,便是其極限了。
甚至因為近些年來,天地大寒,雪原生存之環境,變得愈加之惡劣。
臣問過不少雪原部民。
其等皆說,原先不少可用來放牧的雪原河谷,也因為風雪之故,化為凍土,變得寸草不生,河流結冰,難以為用。
如今雪原上的草原河谷,面積日益縮小,反而雪地日益擴張,漸漸壓縮這些蕃人的生存之地。
那青木部落,鼎盛時號稱萬人。
可等成前往迎親時,細細觀摩,到處探查,發現此部如今也只剩七千人而已。
這消失的三千人,不是死在了周國河隴二郡,便是因為風雪侵襲,凍餓而死。
此時風雪不過數載,青木部便少了三千人。
往後落實持續十幾、數十載,草原河谷日益凋零,此部怕是將從萬人大部,直接跌落成千人小部,甚至就此滅亡,也是正常。
由此觀之,只要天地持續寒冷,雪原諸部,失去了河谷草原,終難逃滅族之禍。”
文淵長長一篇論述說完,最後給雪原蕃人的未來,下了一個判定。
不過判定說完,他臉上卻露出一絲笑意:“只是雪原蕃人,難逃滅族之禍,但此事對我大楚而言,倒是一件好事。
寒災日益逼迫,那些雪原蕃人的河谷牧場日益縮減,為了求得生存,養活部落,便只能向外遷徙。
如此在寒冷的驅趕之下,哪怕心中再是不願,再是恐懼,其等也不得不連年向外動兵。
只要寒災一日不停,千萬蕃人生計一日不得到解決,那麼周國的河隴蕃亂,就一日不會停歇。
這不是他們殺幾十萬、上百萬蕃人,就能解決的事情。
除非周國能一口氣將上千萬蕃人殺光,或者殺掉大半,只留下雪原能夠供養的人口。
不然只要蕃人一日尚存,各個部族還有多餘的、難以養活的人口,那麼就會繼續進攻周國河隴。
是以此戰,絕非數年、十年可決出勝負之戰,而是數十年、上百年的種族生存之戰。
要麼蕃人滅亡,要麼周國覆亡。
否則此戰永無停歇。
而有蕃人拖著周國,我大楚西北疆域,再無憂也。”
說到這裡,文淵站起身來,向著陸淵行禮恭賀。
有句話,叫做彼之仇寇,我之英雄。
這話替換一下,彼之災禍,我之幸事,也是道理互通的。
隨著楚國奪佔漢中,周楚之間,已是敵仇。
周國過得不好,楚國自然就好了。
周國被蕃人長久拖住,楚國的漢中自然就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