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兩銀子,在常寧縣這邊,已經相當於一個正常人家,三年不吃不喝的所有收入了。可一戶人家,總是要吃喝,總是有各種各樣開支的。
因此他們想湊出三十兩銀子,幾乎要十年的積累才行。
十年時間,湊夠路費去考秋試,這才是那些貧寒學子的常態。
正是因為考資積攢艱難,所以很多家境普通的秀才,哪怕積攢夠了路費,在不確認自己有把握考過秋試前,也輕易不會去參加科舉。
為的就是怕自己一朝失利,日後又要積累數年十年時間,那對於有望作為的學子來說,實在是不可承受之重。
所以郡府以參加秋試的人數,來評價地方官的政績,某種方面上講,其實也是有其道理的。
一個地方能有更多的學子去參加秋試,這不就是反向證明,你當地的經濟實力強,發展的好,支撐得起更多的學子去考試嗎?
用這個標準來評論政績,還真不能說有錯。
當然,如果地方官為了政績,強行逼迫那些學子去參加科舉,不管他們死活,那就是另一件事了。
孫思文正式擔心此點,所以此時才出言提醒。
縣令也是科舉過來的,哪能不知道對方話中的意思,此時就笑了笑:“我知道學生們科考艱難,很多人為了湊足考資,需要耗費數年十數年的時間,日子過得很是辛苦。
本府也不是暴虐之人,當然不會為了一己之力,逼的學子們傾家蕩產。
這次之所以有此提議,是打算由縣府出資,在請縣中大戶們捐獻,為所有學子們湊足考資,送他們去參加秋試。
這是我已經和劉教諭說過了,他也以為可行。不知孫學諭以為如何?”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孫思文怎麼可能有意見,畢竟如果參加秋試的人多了,作為主管教育的他,那也是有功勞的。
所以此時當即拜服:“若真如此,那縣中諸學子,將皆感縣尊恩德,孫某替他們謝過明尊了。”
被人恭維,自然開心,縣令哈哈大笑,然後看著孫思文,真誠說道:“錢財方面我可以解決。但既然已經出這麼多錢了,怎麼著也要做點成績出來。
孫學諭是近兩年的新科舉人,對於科舉方面的事情,比我們這些過時的老傢伙知道的更多。
如今距離秋試還有兩月,刨去一月趕路,也還剩下一月時間。
所以接下來的一月,就請孫學諭多多上心,能好好教一教院裡的秀才們,讓他們多學點東西,好在秋試上大放光彩。”
縣令又是出錢,又是找人拉投資,當然不是來做慈善的。
他如今正好到了三年任期,正是評定升遷貶謫的時候。
可這位縣令之前兩任,做的政績都太差了,這次如果再沒什麼成績,很可能就要從縣令的位置上擼下去。
這怎麼行?
已經嘗過權力滋味的他,怎麼能接受自己失去權力。
因此這次就將保住官位的希望,放到了這次的秋試上面。想要憑藉文教方面的政績,拉回其它方面的負面分。
而這,就需要孫思文這位教學能力出眾、深受學子愛戴的學諭幫助了。
對此,孫思文自然是欣然應之。
畢竟成績做好了,他也是有功勞的。
我們的孫學諭可是早就盯上了上面的教諭位置,就指望這幾年提一提品級了。
只是沒想到,機會,竟然這麼快就送到了眼前。
面對送上門的鴨子,哪還有不抓住的道理。
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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