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湘便再次向二人以及探出幃簾的二位女徒作別,獨自一人朝來時之路走去,卻說她為何冒著捨棄四人之險,孤身進鎮探察,只因陸雲湘感知到近處有黑影竄行,黑影距隔尚遠,不過應當還未察覺到陸雲湘等人。
由此陸雲湘急喚停馬,心知倘若再前行一步定然會被發覺,眼下她走在林中,突遇天雷陣陣,轉而暴雨傾盆,一時間陸雲湘淺藍衣衫盡皆溼漉。
屋內只好尋可遮擋之處避雨,而自己已然離馬車稍遠,便只好往旁側輕步飛空,身置樹頂,穿過片片松木,突見一座破廟漸而現於眼前。
便速速飛至廟前,走進廟內後院,尋到一處屋舍,瞥見牌匾題有“山神”二字,踏步邁進屋中,屋內一片漆黑,欲生火烤衣,思算著待會定要將林旭等人喚進廟內,想著他們突遇大雨,只得躲於車內,還不知區區車馬能否抵擋得住狂風驟雨。
即便車內可避風雨,車外的馬兒豈非要遭受風吹雨打,又能支撐得了多久,正欲冒雨出廟,卻忽感外頭有步履聲傳來,陸雲湘緊急之餘避至山神像之後,靜待來者,直欲一探究竟。
果不其然屋外走進一人,那人於昏暗中點燃燭燈,動作熟稔輕快,待得屋內清亮透明,自貢桌上取下兩塊蒲團置放於地,陸雲湘屏息窺視,見那人一襲黑衣,臉上罩有黑布,直瞧不清面孔,不過身形倒是似曾相識,一時之間也卻難以得解,那人好似對此地甚為知悉,且像是在等候他人到來,沒有要即刻出走之意。
不過似這等風雨之夜又怎能待在外頭,陸雲湘心急如焚,不去思索此人行舉怪異,而是心繫外頭馬車處的幾人安危何如,不過大家都是江湖人,受些風雨自也無虞,可張璐是已故之人,怎能受得一絲雨點。
眼下無出廟之機,自身輕功再好,也不能在外頭這人眼皮底下溜出屋外,由是躊躇難安,也只好隱忍一時,待得那人出屋過後,再尋機逃脫。
然而過了好幾個時辰,那人卻毫無動靜,只是靜坐在蒲團之上,良久未動,陸雲湘愈發生急,她倒不是心憂自身安危,只是恐被人察覺行跡,或會累及林旭等人,到時一旦訊息傳到遠在數百里外的塞林軍士耳中,定會縱馬星夜趕至此地,遇上諸多麻煩,又要耽擱時日了,而幫主張璐急需入殮下土舉辦後事,由是謹慎至極,眼下卻也顧不得許多了,正要孤注一擲現身於外,忽又聽見一陣腳步聲靠近。
陸雲湘滯步而回,將身子往裡靠了靠,心想這人等候多時,果然等有夜客到來,倒是思著讓這人這般好等的貴客究竟是何許人也。
稍刻,屋外走進二人,陸雲湘定睛瞧看,立馬識出了此人,正是許久不見的葉雲派外門弟子徐青。
陸雲湘驚詫之餘險些邁步出去與他相見,暗想既然是故人到訪,自也是祛除了不少危險。
可同為江湖人,等候徐青許久的此人又是為何遮住面孔,陸雲湘心想此事決計暗藏玄機,還是觀勢待定得好。
然接下去的場景卻讓陸雲湘大為驚奇,那面帶黑罩之人主動摘下黑布,卻是那彭家之主彭槐。
領著徐青進屋的那人也是不露真面,只候在屋外待命,不過徐青與彭槐的一番談話,直令陸雲湘抓耳撈腮不能自已。
一時過後,二人談話之際,陸雲湘忽地感到屋上有人窺聽,心想今夜真是熱鬧,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論屋外是何人,皆掩蓋不住陸雲湘詫驚膛目之態,經彭槐之言,徐青的身世詭異離奇,竟是先帝的遺孤,身上流淌的卻是那皇族血脈,陸雲湘拼力讓自己平復下來,她是決然不會輕易相信徐青的身世與朝廷息息相關,何況此話還是出自己不甚熟稔的
不過稍後那彭槐竟然也察覺了屋上動靜,在徐青忿然走開時忽地喚出了彭玉蘭的名諱。
陸雲湘更為驚異,思來這彭槐與彭玉蘭皆是深藏不露,掩蓋得如此天衣無縫,當初在老村時卻是沒發覺到異處。
只見他們又辯談了多句,不料那彭槐忽地喚屋外黑衣人進來,那黑衣客忽地拔劍正對著彭玉蘭,這倒是令陸雲湘大為吃驚,而且那黑衣人摘下面罩,卻是昔日敗在自身笛下的黑衣客陳遠,由是更為不解。
在那彭槐一掌自彭玉蘭身後打來時,徐青擋在其前,彭槐不得已只好收掌入懷,謀計未成卻讓彭玉蘭逃出廟外,徐青也一併離去,稍後彭槐與那陳遠也奔出廟外。
陸雲湘這才出來,眼望著廟外的朦朧雨夜,腦中暗潮思湧,想那明明是葉雲派的陳遠為何會聽令於彭槐。
聽他們說些甚麼暗魘護身之類的,推斷方前所感知的周邊竄行之人定然是暗魘無錯,如此一來本自聽命於葉跡的暗魘,眼下卻是彭槐的部署,只令人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