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自己的身世不簡單,徐青越想越頭疼,始終沒理出頭緒,既然毫無頭緒,索性便一個字也不信。
本來甚麼皇子遺孤,皇家血脈的全是扯淡亂說,翻來覆去,直至豎日清晨依舊未睡。
葉秋昨夜本去鎮外尋找,然一直尋不到蹤跡,便回返客棧,進了彭玉蘭的房內才得知徐青與彭玉蘭已然回棧,連聲埋怨,索問他二人去了何處,然彭玉蘭卻說深夜時短,需早些歇息,葉秋只好閉門回屋。
早起後葉秋先去廚屋,讓廚子做一碗黑米粥,外加稍些小菜放入木盤內,端到二樓鄭開屋前敲門,鄭開正自熟睡,被敲聲喚醒,懶口道了句“請進”。
葉秋便端盤進屋,將木盤放於桌上,拾筷夾起拌菜放於粥內,端起尚有餘燙的粥碗坐到鄭開塌前。
鄭開雙手撐著墊被緩緩坐起,葉秋見鄭開吃力得緊,便欲將米粥放於一旁,鄭開連道:“不要緊,我自己能坐起來。”
葉秋便沒有放下粥碗,待鄭開坐穩靠在邊角後,葉秋盛上一勺米粥,送進鄭開口裡,鄭開張口嚥下米粥,瞧著葉秋認真仔細的模樣,頓覺眼前的這個女子並非之前在葉雲山上那般嬌弱,且對自身關懷備至,而自己卻總是給她添堵,讓她整日整夜地擔驚受怕,一時鼻頭酸搐,見葉秋又遞來一勺粥,勺內拌有菜葉,便又張口喝下,口中笑道:“這黑米粥香甜得緊,可是你親手做的?”葉秋道:“我若是能做出這麼好吃的粥來,那葉雲山師兄弟的伙食還不是我一個人全包了。”鄭開笑道:“也是,看來是我多想了。”葉秋羞道:“師兄若是愛喝,小秋馬上去學,日後回到葉雲,小秋每日都做給師兄。”鄭開緊道:“千萬莫要如此,你若是學個十天半個月,我們還回不回玉笛山了?”葉秋道:“這有甚麼難的,哪還用得著十天....哇,師兄你敢拿我打趣?”
鄭開捂嘴偷笑,葉秋將盛起的黑米粥復又倒回碗中,口中嗔道:“師兄,你這般尋我開心,不給你喝粥,我要去給徐師弟喝了,哼!”
言罷便要站起身來,鄭開急忙抓住葉秋的手腕,連聲大咳,口中道著:“師妹...不要鬧了。”
葉秋一聽鄭開連聲咳嗽,登時心軟七分,放下粥碗,拍打著鄭開的後背道:“師兄何必如此,我這不是和你鬧著玩的嘛。”鄭開弱道:“那我不也得和平日裡一樣陪你鬧麼?”
葉秋經此一言,眼眶登時潤溼,摟住鄭開將腦袋埋進鄭開寬厚的肩膀,不發一言,只是不停地流淚。
站在門前的徐青靠牆而立,眼見著鄭開與葉秋二人的相守相擁,此時的徐青五味雜陳,腦海中閃過的皆是昔日趙璃殘留的溫存,心想倘若趙璃能如葉秋在鄭開身邊一般,伴己左右,即便是活不到明日,那也是心甘情願,不留一絲遺憾。
回想近段時日,兜兜轉轉,護送彭家五口歷經多難,得曉了彭槐的虛偽,彭玉蘭的深藏不露,似是這二人皆非善類。
而自身損耗了諸多時日,大師兄受了多回重傷,身上已然是千瘡百孔,而彭槐欺人欺世,竟是半點沒將大師兄葉師姐放在眼中。
徐青愈思愈怒,暗想倘若鄭師兄得曉了這一切,又該作何感想,不論如何,須得讓師兄師姐以及彭玉珊彭玉蘭脫離彭槐的掌控。
正當徐青思謀良久時,卻見葉秋端盤走出屋外,二人互視一眼,登時嚇得連連後退,葉秋手託木盤,險些掉落於地,好在徐青及時扯住其衣襟,才致立身站穩,葉秋驚道:“徐師弟,你怎麼在這裡?”徐青歉道:“師姐,徐青也是剛到這裡,正巧趕上...”
言至一半忽而道不下去,葉秋疑道:“趕上甚麼?”
徐青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只聽屋內鄭開說道:“是徐師弟麼?怎麼不進來?”徐青急道:“是的是的...徐青這就進來。”
轉而踏步入屋,葉秋瞧之生怪,也不再追究,端著木盤走下階梯,交還給廚屋內的廚雜。
徐青走進鄭開屋內,鄭開道:“徐師弟來此所為何事?”徐青道:“徐青自然是來感謝師兄救命之恩的,那夜若不是師兄挺身而出,徐青早成了大蟲的腹中之物了。”鄭開道:“大家同為師兄弟,無需這麼客氣,只是去玉笛山的路程還有多日,還需徐師弟多多在意了。”
徐青心想明明還有兩個絕世高人,外加一個暗魘陳遠,另有數萬暗魘遍佈南北,一路之上根本無需操勞過多,不過鄭師兄自是不甚知曉,便毅然回道:“師兄放心,師弟一定會時刻留意,護你們周全的。”鄭開欣道:“有你這句話,師兄便安心了,徐師弟是不是還未進食,快些去用早膳罷。”
徐青起身告退,走出屋去閉好木門,見樓下圍有一桌,正是彭家五口外加葉秋,徐青走下階梯,走到桌邊挨著彭玉博右側坐下,左旁葉秋正投著夾菜送於口中。
彭玉蘭姿態規雅,細口慢嚼,絲毫沒有昨夜那般武女氣概,彭槐拿起湯勺盛湯至彭玉珊碗中,彭玉珊微微一笑,謝過彭槐,再舀起湯水放入口內。
若非昨夜所見所聞,徐青簡直不能相信此二人會是身懷武功的高人,年近半百的彭槐會掌領著數萬暗魘,還欲親手除掉眼前的這位舉止優雅的彭玉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