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跡道:“各位放心罷,那黑袍讓葉某服下的丹藥,葉某早年間曾有見過,乃是罕見的化功丹,服下一顆可令中毒人內力大失,並非能要了我的性命。”劉生道:“這丹藥是何人所創,師侄倒是從未聽聞過。”葉跡回道:“早年間我隨師父闖蕩江湖之時,曾見過有志同道合的江湖人中了此毒,頃刻間內力盡失,之後便被仇家所殺。
而後我與師尊便著手研製此解藥,先師果然精通醫術,晚年間研製出此藥的解毒之法,至今葉某仍舊沒能忘卻,大家只要跟隨我去那玉笛幫,我自有配藥之法解了此毒。”
眾人聽葉跡這般言說,懸在嗓子眼的心總算寬鬆了些,然林靜忽道:“葉掌門,那黑袍人為何要拿這顆只是奪去中毒者內力,而非致死的丹藥來逼著你服下呢?如此以來於他又有何益?”劉生道:“這隻能有一種解釋,那便是黑袍忌憚葉掌門的劍力,才會出此下策,葉掌門功力頗深,尋常的毒藥並不能傷他半分,便只有這丹藥才可將其內力化盡,進而沒法造成實質性的威脅。”
林靜暗想這葉掌門的功力當真如此深厚,那黑袍高人指力非凡,自己早已是有所領教,葉跡即便功力超凡,也不至於這滿山的塞林軍士遍佈,黑袍竟還如此地忌憚而不會下令擊殺,這倒是蹊蹺得緊。
心存疑慮的林靜還待續問,卻聽到陸雲棲睡著打鼾的聲響,幾人皆是向她瞧去,卻見她早已靠樹酣睡,不過鼻孔發出的聲音倒也不擾人,似是少女遊夢時的嚶嚶聲。
見陸雲棲睡得正香,林靜便也不去打攪,心想反正葉掌門安然無恙,他自是有法子能解了體內的化功丹。
如此度過漫漫長夜,五人之中唯獨葉跡徹夜難眠,瞧著眾人熟睡的模樣,自身竟是半分睡意皆無,再見蕭嵩時與他敘談了頗久,他那似溫暗毒的一番話,令眼下的葉跡如坐針氈。
似是回記起二十年前無法抹去的夢魘,在劍陽候趙笙得知自己即將逃不過一死的時候,連夜趕去葉跡家中,與他所說的最後一席話語。
那次對談過後,葉跡始終是日日揪心難安,還是下定決心尋暗道偷入宮中,在邊陽王趙平趁著進宮面聖,且夜間留宿於宮中之時,差遣親信尋到尚在襁褓之中的徐青,意圖一劍封喉,將登基未久的先帝僅有的獨子從這個詭暗陰邪的世間就此抹去。
好在葉跡數番猶疑之下,終究還是遵照大師哥趙笙的臨終遺命,儘管他那時還不知曉那夜與趙笙的會面,竟是最後一場遺恨千古的敘談。
便在葉跡自都城之外,繞身到山林之口,尋路足有四時之久,穿林踏石,過橋經湖,待至身置宮城之西,那隱秘而不為人知的暗道之中時,終歸篤定邁出那決定徐青命運的那一步。
之後在黑衣人潛進新進皇后秦氏的芷陽宮後院,尋到小榻軟被中的那一團細嫩的小娃娃時,正要一劍刺出,登時卻遭葉跡一記催魂掌,登時那人暈倒在地。
葉跡見到半歲不足的徐青正酣睡在搖籃中,心中突地生了憐惜之意,竊思不論皇城之中是何等的爾虞我詐,血肉相殘,皆不該牽扯到無辜年幼的稚子孩童。
想著趙平或是蕭嵩散佈在宮城後苑中的耳目不止一處,待得不見前來刺殺皇子的刺客回去稟報,定然會不顧一切地衝進來大肆殺戮。
登基不久的先帝即遭叛變,野心不淺的雋王便要登基稱帝,這場晦暗陰詭的殺戮定不會載入史書,卻是要令出生幾日的皇子遭受磨難。
不及多思,葉跡將年幼皇子身旁的軟被連同皇子一道緩緩捲起,抱在懷內輕步朝外走去,剛至宮屋門口,卻見秦皇后迎面走來,思來應是那刺客趁著皇后前去行工事,而尋機下手,這下皇后折返歸來,葉跡自是墊足飛上屋頭。
隱在簷角瞧了瞧懷中的嬰童,生恐急緊之下磕碰到了年幼的皇子,突地聽到秦皇后一聲慘呼,便知她已察覺到皇子不翼而飛,卻也在榻邊見到了暈倒在地的黑衣客。
黑衣客經她一聲大喊,登時清醒過來,見到秦皇后驚恐萬狀,又見搖籃中的稚童不見身影,便知有人搶先一步,當下之機是要尋到打暈自己搶走皇子的不速之客。
由是不顧秦皇后的瞪眼慌視,只速速翻出了視窗,行到屋簷之上四處覽看,見遠處一道身影若有若無,便朝那處急趕而去。
秦皇后依舊怔愣一時,直到屋外闖進了宮婢太監,甚至遠在宮苑之外的御林軍也急趕著奔進屋內。
她才稍有恍神,口中大喊著:“塵兒被人擄走....你們快去替本宮尋回啊...”
一眾人大驚之下,御林軍當先集結四處擒捕,宮中一時鼎沸喧譁,宮城內的帶刀侍衛,大內高人,紛紛湧動而出,這些人的武力修為不比遠在南陸的江湖人遜色半分。
這便是百年以來時有江湖行客不論是進宮行刺,還是偷取宮中瑰寶,皆只能是空手而歸,或是被捕入牢不日間也只得問斬下黃泉。
這些個黑夜護宮使者在宮牆之上翻來覆去地遊走,只是葉跡當時的功力可非是那般輕易便能尋出。
他腳踏夜空,旋身落足,遊刃有餘地不讓懷中的蕭復塵受有一絲驚動,而蕭復塵酣睡流涕,似是不聞窗外半點渾事。追喲文學
緊緊跟在葉跡身後的黑衣客,不願捨棄半步,眼瞧著葉跡愈行愈遠,又見牆下到處是揚聲大喊著擒拿刺客,心知這些個裝模作樣的宮城護衛好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