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般無奈之下,瞥至黑袍,直要開口怒罵,可自身啞穴被封,欲言又止,實在不知該如何辦了,只覺著對不住陸雲棲。
方至花季卻要捲入這場紛爭之中,還未覽盡世間繁華,嚐盡人間美食,踏遍千河萬山,卻要殞命於此,由是眼中泛淚。
楊吉一旁觀到,近至林靜身前,視林靜譏道:“林觀主被前輩封住穴道,欲言不能,心中定然煎熬委屈罷,我楊吉雖口中不饒人,卻不會不懂常禮,也絕不會如觀主心中所想的那般不堪,觀主大可放心。”
轉而視黑袍道:“楊吉多謝前輩救命之恩,前輩但有吩咐,楊吉定然萬死不辭。”
黑袍半晌不應,稍之口中弱弱冒出二字:“上山。”
這突發一語直令林靜眼目大睜,只驚視那黑袍,方才對戰之時,觀其鬢邊微發顯白,眼下道出之言,其音色俊和,低沉勁武,卻似是方過冠禮的青年。
那黑袍見林靜驚異面色,面罩微動,嘴角勾起。
楊吉自也一驚,原本認為此等高人前輩定然已步入中年,然卻是氣勻息促,仿若少年。
便提聲驚道:“前輩莫不是年歲方中?”
卻見黑袍無動於衷,也不予回應,便閉口不言,忙發令眾軍,押解陸雲棲與林靜,共往虛境山上行去。
虛境山外,太湖境屬,群峰諸脈,覽不盡青林細竹,沿江荒野,小村落戶。
卻說彭家五口,被葉跡陸雲湘等人護於老伯屋舍,遲遲難以動身同陸游子等人會合。
只因彭玉珊體脈虛寒,徐青鄭開身負重傷,葉跡雖為徐青灌輸真氣,使得徐青傷勢不致惡化。
然徐青自身內氣稀疏,卻突遭一股渾然真力入體,一時難以適應,這幾日時常腹中滾熱,夜裡失眠起榻,踱步庭院,仰首望月。
百無聊賴,又欲運氣習劍,可傷勢尚未癒合,此時不可使力令舊傷復發。
由是隻得坐椅愁思,突覺身後歩聲傳來,轉首卻見彭玉珊,立站身拜禮,彭玉珊半蹲俏身還禮。
禮罷徐青拱手請彭玉珊落座,彭玉珊會意坐椅,待彭玉珊坐下,徐青才復坐回。
夜內清冷,徐青見彭玉珊衣衫淺薄,便輕聲切道:“玉珊姑娘為何還未睡?夜深風冷,姑娘該回屋披上外衫才是。”彭玉珊道:“徐大哥不必在意,玉珊不冷,只是日日調養,身子早已大好,夜裡閒來無事,出來走走罷了。”
徐青道:“姑娘自幼患有弱疾,這些年來日日受病痛折磨,想必過於煎熬,瞧姑娘面色蒼白,還望多多謹慎。”
彭玉珊面露笑意,眼裡卻遍佈憂傷,朝徐青道:“自幼姐姐哥哥,父親母親,皆時時勸玉珊多多在意自己的身子,不讓玉珊邁出家門一步,玉珊自小便少有玩伴,哥哥喜愛習武,便只有姐姐肯陪我敘談。
只因玉珊淘氣,時常拉著姐姐奔到自家荷塘採蓮,為此受寒發熱,父親大怒。
竟也不許姐姐見我一面,玉珊無奈,又無事可做,便日日讀書,又喜提墨作畫。596
若是那日後午玉珊所作之畫未被大雨沖毀,玉珊便可隨身攜上,夜裡取畫賞觀,便也可消磨夜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