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村山口伏擊戰還沒有開始的時候,孫德勝作為一個久經沙場的軍人,便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當按照情報向著伏擊圈內進發的鬼子出現在眼簾中時,縱然是戰場之上殺敵不眨眼的孫德勝,心頭也猛的咯噔了一下。
“不好,咱們得撤,這支鬼子可不好惹。”孫德勝將腦袋壓在土包下,擰著眉頭,沉聲說道。
黃世成的臉上露出一抹鄙夷,“孫營長,我早聽說新三團三個營長裡邊,就你孫營長最能打,三營的戰鬥力也是最強的,怎麼這戰鬥還沒有開始,就說出這等喪氣話來?”
孫德勝並沒有吭聲,只是淡淡的望了黃世成一眼,再一次確認道:“黃事員,你確定這次軍事行動你向團長彙報過?是團長親自下達的作戰命令?”
黃世成不悅道:“孫營長,你問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我還會假傳軍令不成,你可以問吳排長。”
吳立沉默,臉上閃過一抹猶豫,終究還是無奈地點了點頭,耿直的孫德勝不再懷疑。
“我還是建議撤退。”孫德勝指著眼看著就要進入伏擊圈的日軍說道:“黃事員,你自己看,這支鬼子行動整齊,精神面貌十分昂揚,步槍上面更是早已經安裝好了刺刀,明顯是做好了隨時戰鬥的準備,穿的是清一色的軍皮靴,而不是咱們平常見到的那種穿膠底鞋的鬼子,由此可見,這支鬼子很不一般,絕不是附近據點裡的鬼子,至少也是日軍裡邊的精銳。
咱們要是貿然伏擊,未必就能討好,我建議將情報彙報給團長,然後再做打算。”
保衛排長吳立暗自點頭,在覺得孫德勝分析的有理有據的同時,無不感慨,孫營長果然是一員沙場猛將,憑著鬼子的穿著,竟可以判斷出如此多的情報。
黃世成的臉色變幻了一陣,就在他猶豫的時間,日軍先頭部隊已經踏入伏擊圈內。
黃世成低聲道:“孫營長,我們絕不能怯戰,就算來的是日兄精銳又有何妨?咱們這是一個加強連,將近五百戰鬥員,日軍不過一支中隊而已,咱們的兵力是他們的兩倍有餘,又打的是伏擊,我看這一仗完全可以進行。”
孫德勝道:“團長說過,用最小的犧牲換取最大的勝利,這一仗就算咱們打贏,也是慘勝,我不相信團長會讓我們打這樣的仗。”
“這一仗必須打。”黃世成態度堅決,“韓團長不在這裡,我就是這一仗的最高軍事指揮官,所有人必須聽我的。”
孫德勝虎目圓瞪,嘩啦一聲將馬刀抽出來,低吼道:“老子看誰敢?沒有老子的命令,誰也不許開槍。”
一連長看都沒看黃世成,連忙應道,“是”。
黃世成的臉色難看,又忌於孫德勝的馬刀,一時之間沒有再言語,所有人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日軍隊伍大部分進入了伏擊圈。
孫德勝低聲吩咐道:“等日軍全部透過之後,一排作為先頭部隊,六排斷後,所有人從小路進行撤離。”
“是。”一連長應聲,又道:“營長,咱真的不打了?”
“打不了,這隻鬼子可不一般,真打起來,咱們未必能討好,執行命令去吧!”
“是。”
“未戰先怯,典型的逃跑主義。”黃世成嘀咕了一句。
他的心底猛然滋生了一道想法,一道一經滋生便再也抹之不去的想法,就在孫德勝等人的注意力全部被經進入伏擊圈內的日軍吸引的時候。
誰能料到,黃世成一個文弱事員,竟是悄悄地將自己配槍的槍口對準了進入伏擊圈內的日軍。
砰——
當嘹亮的槍響聲迅速地在周圍幾里範圍內傳開,打破所有的平靜。
子彈自然是在破空之後打在了空處。
黃世成驟然站起身來,有些破音地大吼道:“絕不能放小鬼子過去,同志們,給我打!”
這一嗓子外加這槍聲,可是將剛剛全部進入伏擊圈的日軍嚇了一跳,別說是鬼子,就是孫德勝也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