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戰,一直持續了兩天兩夜……
三人大戰所過之處,山崩地裂,海嘯天塌,彷彿連這片山河都在哭泣,接連三日下起了傾盆的暴雨。
最終的結果是,一位靈王被蘇焱拼得當場隕落,而另外一人,也是身受重傷,落下了難以清除的隱疾,回到宗門之後,就沒有再露過一次面。
這一結果,在當時的南域引起了巨大的轟動!
要知道,那個時候的蘇焱才修煉了多久?跟另外兩個老妖怪相比,他的修煉時間實在太短太短了,然而就在這樣一個劣勢的情況下,他面對兩位靈王級的存在,居然還以能一敵二,擊殺一人,且重傷另一位,如此光輝的戰績,試問南域當中,還有誰人能做到?
就算是蘇家那幾位所謂的老祖,看到這一結果後,都是自嘆弗如,慚愧不已。
當然,蘇焱自身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被那位老妖怪的臨死反撲所重創,渾身鮮血淋漓,氣息微弱到幾乎不可聞,已經一腳踏進了鬼門關,一度瀕臨死亡的邊緣。
他先前那般瘋魔,在南域樹敵無數,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將他除之而後快,在看到他奄奄一息的樣子後,之前一直在外圍隱忍著仇家們都按耐不住了,紛紛現身,想要取他首級。
最後,還是蘇家的一位老祖出手,退去眾敵,將他給救了回來。
那段時日的南域,幾乎是滿目瘡痍,真正意義上的元氣大傷,各地都是一片淒涼之景,昔日的繁華就如同夢幻泡影,在頃刻之間就煙消雲散了。而始作俑者蘇焱所在的蘇家,自然也就成了眾矢之的,在當時幾乎人人唾棄,名聲一落千丈,是所有人都不齒的存在。
在經過這一役後,天河城被摧殘得面目全非,一些附屬勢力紛紛選擇叛離,蘇家也是真正傷到了根基,一直過了十數年,都沒有從中緩過氣來。故此,蘇焱也一度被人稱為是宗族的罪人,更有人認為,與其讓他拖著殘廢之軀苟延殘喘,令家族徒增罵名,不如趁早將他制裁,給外界一個交代。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一勢頭愈演愈烈,為了決定他最終的結果,族內甚至分割成了兩派,終日爭執不休。
到後來,還是那時候的家主出面,硬生生壓下了群情激昂的眾人,且下了嚴令,日後誰也不得再討論此事,若有違抗者,直接驅逐!
隨後,眾人就再沒聽說有關於蘇焱的事了,也不知道他最後究竟是生是死,一切的訊息都被蘇家封得嚴嚴死死的,時間一久,世人也就逐漸淡忘了。
倒是那位身受重創的靈王,在那一戰中落下隱疾以後,再也沒能緩過氣來,最終數年之後,在渡千劫期的一場大劫之時,暗疾復發,黯然飲恨在了當場。
兩顆大樹倒下了,自此之後,南域的這兩大超級勢力日漸沒落,最後從此銷聲匿跡,徹底淹沒在了時間的滔滔大浪中。
沒有了這兩大勢力在背後支撐,其餘那些與蘇家敵對的小門派頓時陷入了群龍無首的境地,失去了和蘇家叫板的資格,沒過多久就變成了一灘散沙,消失在了人們的視野當中。
反觀蘇家,在那段黑暗的歲月裡,其家主一直在盡力穩固著宗族,令蘇家沒有因為矛盾而分崩離析,這才隨著時間一點一點慢慢恢復了過來,並且,在忍受千夫所指的重壓下,蘇家的後生晚輩中人才輩出,一位接一位的宗族弟子選擇了雲遊四方來進行歷練,令家族之名重新響徹南域,也逐漸打消了世人對蘇家的偏見。
沒有被那段黑暗的歷史所吞沒,而是選擇了堅持和隱忍,這也是為什麼後來的蘇家能夠站到南域之巔的原因。
再後來,就是那位家主退位,一批新的英才接連湧現,蘇家蒸蒸日上,漸漸地有了南域霸主的雛形……
在那以後,蘇焱的名字就再也沒有怎麼被人提過了,一代新人換舊人,慢慢的,人們也就忘了曾經發生過這樣的事。
就是這樣一個將南域攪得天翻地覆的人物,如今居然出現在了這裡?
蘇焱的眼眸中,閃爍著黯淡的輝光,那道光若隱若現,忽明忽暗,就彷彿是歷經了滄海桑田之後,才湧現出的一點光芒。
“我只是想來看看,南域現在的後生晚輩罷了。”他臉上看不到什麼表情,這般淡淡地說道。
哪怕對於慧海而言,蘇焱此人都是一個只活在傳說中的人物,如今得以親眼所見,內心也是一陣複雜與感慨。
他搖了搖頭,低頭輕嘆了一聲,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當日做出了那樣的行徑,雙手沾滿了罪業,殘害無數生命,致使南域生靈塗炭,民不聊生……像你這樣的人,如今居然還會在意這些晚輩?”
面對慧海有些刺耳的話語,蘇焱並沒有太放在心上,只是默默地看著鎮魂塔內努力拼搏著的年輕一輩,嘴中說道:“我只殺其心可誅之人。”
聞言,慧海眉頭微皺,本欲再說,卻被前面的伽藍大師伸手給攔了下來。
“算了吧。”
伽藍大師朝著慧海搖了搖頭,“這世間,本就是紛爭不斷的,有的時候勢比人強,孰對孰錯,又有誰說得清呢?”
雖說南域那場暴亂,是源於蘇焱之故,可歸根究底的話,若是其他人不先動手,害得其道侶身消道隕,他又怎麼會陷入那般的瘋魔之境,做出那樣的瘋狂之舉?
這世間,本就沒有什麼對與錯,所謂善惡,所謂是非,只是個人片面的認知罷了。
“如今的你,竟然還會選擇待在蘇家,這倒是我未曾想到的。”伽藍默默地看了他一眼,眼中滿是複雜之色。
當初,他年少輕狂,目空一切,最終為家族招來了近乎毀滅性的打擊,令不少本族之人都心生怨念,對他恨之入骨,想要將其除之而後快。
“不過是一副臭皮囊……待在哪裡,對現在的我來說,又有什麼區別?”
蘇焱自嘲一笑,接著道:“這天下雖大,只可惜,卻沒有能容得下我蘇某的地方。”
一位足以傲世南域古今的蓋世強者,此刻,卻彷彿一位暮色沉沉的病態老者,被一抹難以名狀的陰霾所籠罩,全然沒有了昔日的霸氣。
正如他所說的那樣,天下青山一樣,待在哪裡,又有什麼分別?
心若沒有棲息的地方,到哪都是在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