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很柔和,透過薄薄的紗窗,照射進來,溫柔得彷彿母親的手,輕輕撫淌過稚嫩的臉龐。
童遙從沉睡中甦醒,一頭墨色披肩長髮隨著起伏的身軀滑落,仿若黑珍珠般柔順,光滑,並帶著一股濃郁的少女清香。
不知不覺,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整整五個月了。
少了一開始的彷徨、緊張、敵視和小心翼翼,多了一縷順從,坦然和溫馨。
她目光中有著茫然,更多的是一絲隱藏在心靈深處的竊喜。
這裡的一切仿若天堂一般。
沒有掠奪,沒有戰爭,沒有欺詐,溫馨得彷彿童話中的仙境。周邊的鄰里,人都很好,而且很溫柔,雖然有一些市儈和計較,但依然好得超出想象。
對於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幼小的童遙並不能解釋其原理,雖然這段時間也接觸了很多這型別的電視劇,電影和小說,但依然覺得荒誕和天方夜譚。
樓下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鼻翼聞動間,麵包機上烤得格外酥脆的吐司散發著淡淡穀物清香,煎鍋上溏心荷包蛋煎的兩面已經略微泛黃。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是已然能夠清晰感受到一股濃郁的,不曾擁有過的,名為家的溫馨。
“起床了,小懶蟲,再慢慢吞吞,可就要遲到嘍。”樓下母親系著圍兜,手持著鏟子,溫柔地叫喚。
其實不需要呼喚,這段時間,童遙每天都起得很早,她習慣在凌晨甦醒。生存的習慣讓她知道,太陽昇起前的那片刻黑暗,是尋找食物的最佳時機。
可惜,在這個世界,往昔的一切透過性命累積,極其有效的經驗,似乎都不管用了。開啟鐵質的水龍頭,就會有甘甜清冽的自來水,開啟冰箱,就會有滿滿的食物,甚至每天,還有多餘的餐廚需要倒掉。
童遙努力的在習慣這邊的生活節奏,雖然很多時候會出一些大洋相,但無關緊要,跟生命比起來,還有什麼醜事是邁不過去的呢。
她乖巧的下樓,餐桌上豐盛的早餐已經就緒,那個名為母親的中年女子走過來,輕輕蹲在她面前,將她凌亂的校服整理了乾淨,隨即又手忙腳亂收拾鑰匙,錢包等小物件。
“媽媽上班去了,出門的時候記得把門鎖上,還有過馬路的時候千萬別開小差,坐校車的時候,要跟老師問好,記住了嗎?”白婉婷絮絮叨叨地念叨著,主要是女兒太不讓人放心了,明明已經十七歲了,按理來說已然明事理了,卻毛糙得如同一個七八歲的懵懂小孩,做事總缺根筋。
“嗚嗚,”童遙嘴裡塞著麵包,拼命點頭,女人欣慰地笑了笑,提上高跟鞋,摘下衣帽架上的坤包,急忙忙地摔門遠去。
清晨的風略帶溼氣。
這裡是太平洋上的島嶼國家——卡汶狄。
童遙站在電車軌道邊際,漫無目的地走著,明滅閃爍的交通警示燈不斷轉換,呼啦一聲,強勁的風吹拂而過,一輛鏽跡斑駁的電車從身畔飛馳而過。
天空很藍,偶有飛翔而過的海鷗,仰目遠眺,天際間的海水波光粼粼,時不時又打過來一個浪頭,夏季的陽光灑落下來,人聲漸漸鼎沸,有遊客安耐不住激情,大清早的已經扛著衝浪板在海灘上流連。
“童遙,嗚嗚,等等我!”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穿過擁擠的人群,有個胖墩墩的女孩費力地擠進來,扶著膝蓋大口喘息著。
“早啊,王雯雯,”她回頭,嘴角露出燦爛的微笑,這一刻,她無疑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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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作為不幸的一方。葉蘇秦面沉似水地眺望著舷窗,今早大氣的霧水很重,外面一片朦朧的白。
飛機顛簸得極為厲害,它們進入了積雨層,這說明目的地不遠了;即將到達。
有人默默拿著筆記本在記錄方位和里程,有人無聲息地擦拭武器裝備,也有人靠在椅背上假寐。
坐在旁邊的枯葉蝶臉色發白,嘴唇哆嗦;來自荒野的人,無論心理素質多麼強勁,對於雙腳離開地面的運輸工具,本能地有一種排斥感,不,應該說是不安全感。
實力越強的人,這種不安全感越加強烈,他們習慣於將自己的性命狠狠攥在自己手心中;這種一旦出事,連逃都成為奢望的載具,對於他們來說,能夠敬而遠之,就一定躲得遠遠的。
相反,同樣荒野出生的葉蘇秦則顯得平靜得多。
有人在角落裡竊竊私語,對著這個此刻安靜得仿若鄰家大男孩的“怪物”指指點點。這是個偶爾會發瘋的傢伙,昨晚的事情已然證明;但也是個格外吸引人注意的傢伙。畢竟任何時代,跟主流迥異的傢伙,往往能夠收穫更多的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