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雷蒙伯爵滿意的看了看兒子:“你看得很明白。所以,現在我還沒死,就是因為辰皇子要先騰出手來,下好這局棋,等他把幾個家族的領地都收回了,私軍都裁退乾淨了,最後才會來清算我們的罪名。反正我們這些領頭人就關在這裡,跑也跑不掉,總是捏在他手裡,早一天殺,晚一天殺,又有什麼區別?所以,他不急,還能博得一個寬厚的好名聲。”
杜維皺眉:“你覺得他會殺你麼?”
“難說。”雷蒙伯爵苦笑:“這可由不得我了……”說到這裡,他忽然臉色一變,肅然看著杜維:“你必須答應我兩件事情!”
“說吧。”杜維嘆息,他已經猜到了父親的要求是什麼了。
果然,雷蒙伯爵臉色嚴肅:“第一條,如果將來某一天,辰皇子下令要處決我的話,你千萬不要試圖勸阻,更不要試圖使他改變主意!杜維你要明白,帝王就是帝王,他或許會對你另眼相看,但是帝王的心裡的底線,是絕對不容許任何人挑戰的!一旦你挑戰了他的底線,就算他對你再好,也絕對不會對你容情了!所以,我剛才說了,目前來看,保全你自己,就是對羅林家族留下希望的最好的方式,所以,如果他要殺我的話,你絕對不能從中做任何事情,最好的方法就是一言不發,不管不問!”
杜維沒說話:“第二呢?”
“第二……”雷蒙伯爵眼神裡流露出一絲寂寥:“我死之後,照顧好你的母親和弟弟吧。如果你念在一絲情分的話,將來,等你結婚生子之後,隨便挑選一個孩子,讓他改姓羅林,就已經是我對你最大的請求了。”
杜維默然。
雷蒙伯爵的一倒臺,不但他自己倒黴,連帶著的,連杜維的弟弟加布裡也受到了牽連。政變這種罪名可不是泛泛,雖然目前命令還沒下達,但是雷蒙伯爵這一脈,肯定今後是永遠別想踏足仕途了。
一句永不封爵,就足以讓這一脈今後永無翻身之曰了。
也就是說,加布裡,以後一輩子都別想翻身當貴族了,而加布裡的子孫,也同樣如此。
;在這場政變之後,最後的贏家,毫無疑問,就是辰皇子本人了。或者進一步說,其實這樣的政變,對皇權反而也帶來了一定程度的穩固作用。
羅蘭帝國雖然擁有整個大陸,國土遼闊,但是開國千年以來,也不知道封了多少豪門貴族,大陸之上土地兼併嚴重。而且一家一家的世襲貴族都有領地私軍,還有徵稅權,形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國中之國。這顯然是生長在帝國身上的毒瘤。
而這次政變,支援大皇子的不少貴族世家幾乎被一掃而空。削爵,收回領地,裁退私軍……等等等等。
一番統計下來,卻反而讓帝國中央收穫豐碩,中央的直屬領地增加了不少,那些私軍裁退之後,部分還能轉化為現成的地方守備軍(當然,轉換地域的調動是免不了的了。)收回了大片的土地,削減了大批的私軍,還收回了不少豪門家積累的財富,使得原本緊張的帝國財政頓時緩解了很多。
辰皇子的確擁有成為一代明君的潛質,他在處理政變之後掃尾工作的種種作為,都非常明智,不急不緩,一點一點的,今天削去一點,明天削去一點,不到十天,就把抓在手裡的幾個豪門世家的勢力削得差不多了。這些事情,他顯然也不是今天才準備的,多半是早有預謀,從他馬不停蹄的調動地方守備軍,幾個地區之間來回的調動換防,一面監視參與政變的貴族的領地上的風吹草動,一面以迅雷不掩耳的速度清掃。
一件一件事情做下來,條理清晰,效果也非常的好。
不到半個月,整個燕京的那種政變之後緊張的氣氛就一掃而空。燕京重新恢復了繁華熱鬧,而政變之後收買了不少人心的辰皇子,身邊立刻聚集了一批效忠皇室的世家豪門。
而此刻,做完了前期工作的辰皇子,終於把目光轉到了關押在監察署內堂大牢裡的這些政變的頭目了……所羅門家族的產業已經被沒收得差不多了。羅林平原之上,科特行省和里爾行省的四個地方守備步兵團已經呈現出四面夾擊的驅使,監督著羅林家領地上的私軍裁退的完成。羅林家很配合,沒有露出玉石俱焚的頑抗,這和雷蒙伯爵的明智很有關係。老伯爵明白大勢已去,與其玉石俱焚,不如留下羅林家的一絲元氣,將來才有東山再起的希望。
最後羅林平原上的地方,已經被帝國中央委派的官員入主,還有一隊一隊的地方守備軍取代了原來的羅林家的私軍。
不過法外開恩,也多半是看了杜維的面子,羅林家還保留了老家的那個羅林城堡和周圍的十多里的土地。
辰皇子最近是春風得意,不過他本人依然是那副寵辱不驚的平靜模樣,絲毫沒有驕傲自滿的情緒,只不過這位年輕皇子現實出來的過人的精力和智慧,已經讓不少帝國老臣另眼相看了。
原本奧古斯丁六世在位的時候,這個好大喜功的老頭就已經把帝國財政折騰得烏煙瘴氣,幾任財政大臣都是最後被掃地回家。帝國衰落的氣象,聰明人都看在眼裡。而這位攝政王上位之後,一掃暮氣,行事果決,而且事事佈局在先,立刻就使得暮氣沉沉的燕京朝政多了幾分勃發的生機。
據說那位從天每天都愁眉苦臉東拆西補的財政大臣,在攝政王第一天理政斧之後,晚上回到家裡,這個嚴謹的老頭子居然破例喝了一壺酒,還趁著醉意在院子裡大呼:“帝國有望!帝國有望!”
可想而知,此刻的辰皇子,是多得人心了。
終於,在這一天,攝政王和財政大臣看著承報上來的清單,看著帝國收回的土地的明細,裁退的貴族私軍,還有今後每年能為中央財政增加多少收入等等等等的資料,攝政王才微微一笑,嘆了口氣,道:“大局已定。”
財政大臣卻當場激動得幾乎掉淚了。
他在這個任上幹了十年了,每年最難受的就是入不敷出,到處拆東牆補西牆,看著面前這長長的收入清單,想著今後不必再為財政收入而擔憂,沒有那些軍方大佬和其他部門的人來催款,不由得心中鬱結之氣一掃而空。
而接下來,在一個攝政王小集團的內部會議上,杜維終於也答覆了辰皇子關於自己領地方面事情的決定。
那天辰皇子豪爽的丟過地圖讓杜維隨便挑選,這樣的事情,非同小可,面對周圍射來的或羨慕或敵意的目光,杜維早已經不是那個初涉政壇的小子了,他當時笑了笑,只是說要回去想想。
在這些天裡,杜維去了監察署大牢三五次,每次都和父親談上半天,還順帶給羅伯斯基男爵一筆錢,讓他好好招待那個二百五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