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後,陳益走出了審訊室。
該交代的都已經交代了,有些細節高桂蘭回答的並不準確。
比如八年前葛廣盛三次外出都是真的,他確實去給吳睿買藥了,確實進了貨,也確實去祭奠了吳常春的父親,只不過辦三件事的時間較長,中途去了靖城殺人。
三名受害者的日常生活軌跡,葛廣盛早就摸的透透的,他本就是靖城經開區的居民,在那個地方生活了四十多年,可以說對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
避開監控,完全不成問題。
為此,葛廣盛還專門去學習了監控探頭有關知識,判斷有哪些探頭暫時壞掉沒來得及維修,謹慎起見還專門試驗過,準確率百分之百。
之後選定作案時間,埋伏在三人的必經之路上發起襲擊,迷暈後丟進套牌車裡帶走就近開到野外,吊死後火速趕往西貴縣。
是否落單的問題他也考慮到了,醫生項樹在休班的時候有和朋友打牌的習慣,舞蹈老師張文陽每週五晚上都會去靖城的一家酒吧,菸草喬瑞在週日晚上有很大機率去網咖打遊戲。
葛廣盛運氣很好,在三個時間點都蹲到了人。
哪怕蹲不到,還有下次,他不著急,警方在短時間內根本做不到針對性保護,事實證明哪怕後來開啟全面偵查,也依然沒有找到三人之間的聯絡。
殺人要有動機,而葛廣盛的動機是不符合正常邏輯的,相當於本來沒仇硬給加上了仇。
項樹的死勉強可以推斷一下,總歸多少能接近真相,但張文陽和喬瑞的死就算想破腦袋,也無法做到還原事實。
葛廣盛的邏輯完全是扭曲的個人主觀邏輯,警方根據線索推斷所使用的邏輯為事理邏輯,前者無法被外人所理解。
所以說在遇到困境的時候,警方的想象力可以大膽一點,有些嫌疑人是不講道理的,這就是人性的複雜。
在屍體到達西貴縣的時候,李富貴幫了大忙,藏匿屍體於殯儀館內,待石渡小鎮的“吳常春”送來後,支開法醫偷樑換柱。
這個過程,和特案組判斷一致。
既然李富貴已經去世,人死罪消,唯一留下的也就只有卷宗裡的名字了。
陳益多少鬆了口氣,西貴縣法醫楊紅毅並未參與其中對警方來說是個好訊息,從個人角度,他也很不願意看到自己人涉案。
剛接手此案的時候他對楊紅毅是有疑慮的,認為對方有不小的作案嫌疑,畢竟此人最先全面接觸死者,而且還是唯一的法醫,近水樓臺,有完美的機會和充足的時間搞小動作。
要麼是法醫,要麼是法醫身邊的人,答案是後者。
至於吳常春埋在了哪……他沒埋,讓李富貴自行處理了。
陳益去見了高桂蘭,和對方交流關於吳睿的事情,並告知對方葛廣盛已經認罪,死刑的機率極大,別指望他能出來。
高桂蘭最擔心的就是自己兒子,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重症自閉患者,放在外面自生自滅的話出事機率很高。
她懇求警方能夠幫忙。
一碼歸一碼,陳益能來自然就是為了幫她,提出建議:“目前只有託養中心比較適合吳睿,其他地方……不好說啊。”
他沒有去問高家和吳家是否有關係不錯的親戚,問了也白問,連親生父親吳常春都達到了忍耐極限選擇拋棄妻子,其他人必定唯恐避之不及。
“好,就送到託養中心!”高桂蘭果斷答應。
陳益:“一個月至少需要三千塊錢。”
高桂蘭:“行!我手裡還有點現金,家裡的房子可以賣了……還有云水客棧!雲水客棧也可以賣了,它現在還能盈利呢,能賣個好價錢!”
陳益:“家裡的房子等拆遷吧,說不定很快就能拆了。”
隨後,他讓高桂蘭寫下授權書並簽名按手印,交到了韓丘和柴子義手上。
破案是刑警的職責,案子破了任務也就結束了,但不能無視嫌疑人的訴求。
“陳巡放心,我們會辦妥的。”兩人保證,猜測對方可能很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