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道士守善沒怎麼下過山,不是很清楚這種魔怪在水裡能發揮出怎樣的實力,翻折著袖子,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師弟,莫要衝動,這東西光憑我們倆,對付不了。”守仁大驚,連忙拉住了師弟,制止道。
這時,小舟之上,眾人之間忽然無端颳起了一陣微風,只見那靜坐在船頭的李柒劍徐徐站了起來,目視前方,微微俯下身子,左腿後撤半步,左手把著系在腰間的劍鞘,右手輕握劍柄。
有所察覺的老天師訝異地瞧了過去,這個總喜歡板著臉的小子,沒想到才過了一日,進步便如此巨大。
噌!
下一刻,長劍出鞘的金屬摩擦聲響起,一抹明亮無比的劍光在江面上閃過,像極了側看如薄紙般的一線孤峰,明明沒挨著水面,卻將其迫出了一道深深的溝壑,打眼看下去,連裡面的江水竟都是停止了流動。
左邊那頭黑水䲁鯊壓根沒反應過來,一雙魚目瞪得跟銅鈴似的,腦袋頂端連線著吻部的位置莫名出現了一條不仔細看都發現不了的細線。
它的同伴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眼中神色又驚又怒,用側鰭試探性地輕輕碰了一下它。
噗嗤一聲,那頭黑水䲁鯊被外力打破了平衡,頓時從中央那條細線一分為二,奔湧而出的血水染紅了這片江面,很快,眾人便能嗅到一股難聞的血腥味。
那分成兩半的魚屍,斷裂處猶如鏡面般光滑無比,散發著一陣刺人眼球的鋒利氣息。
馮祿微微顫抖地看著這一幕,心中生出了濃濃的寒意,原本他以為自己陷入這般尷尬境地只是因為有天師在此,否則這些人早被自己捉得捉,斬得斬了,卻未曾想到,他們之中竟還藏著這樣一個劍道高手。
最起碼,馮祿很有自知之明,他並不認為自己能做到如此輕而易舉地秒殺一隻黑水䲁鯊。
“好劍法!”葉一南雙眼猛地一亮,不禁出聲讚歎道,隨後他手上的戒指隱隱閃過一絲微光,**便出現在他的掌心之上。
李柒劍正準備斬出第二劍,將剩下那頭魔物斬殺,忽然,他微微頓了一下,停住手上的動作,回頭看了過去。
沐傾雪,守仁守善,馮祿等人亦是如他一般,朝著後方看了過去。
視線中,那個立如青松俊俏得不像話的青衣男子,靜靜站在船篷下,左手掌心朝上,放著一柄海藍色的寶劍,右手的四根手指輕輕搭在劍柄上。
而他的身後,則是萬里碧空與那不時吹過一縷縷清風的江面,眾人只感覺這場景就像是一副畫卷。
曾經聽過城頭說書老爺子講過那些充滿俠義氣概的武俠故事,當初聽聞時並不以為意,現在看來,書中說的大概就是他這樣的吧。
面對一道道神色各異的目光,葉一南微微笑了笑,拇指緩緩扣了下去。
唰!
一道煥發著凜然俠氣的劍氣從眾人頭頂劃了過去,死死地鎖定了那頭倖存的黑水䲁鯊。
這飄渺灑脫的一劍,給人的感覺,絲毫不亞於方才李柒劍那驚豔的一劍。
事實亦是如此,面對這躲不開逃不掉的一劍,黑水䲁鯊忍不住往後退了退,此刻的它,滿心想法便是:自己和同伴為何要不要命地來招惹這艘小舟?
一聲嘶吼,只見它背上的鰭與尖棘全部豎了起來,看上去活像一隻刺蝟,隨後它頭上穗狀的觸鬚也紛紛漂浮而起,攏在一塊,末端還像電燈泡一樣不斷閃爍著藍光。
不到片刻,那些觸鬚的前方聚集出了一顆濃墨般的黑色水球,而跨江而過的浩大劍氣幾乎在同一時間到達。
冉夏張著小嘴做出了一個“嘭”的口型,可想象中碰撞爆炸的畫面並未出現,江面上以黑水䲁鯊為中心,如同海嘯般向四周席捲起一陣陣水浪。
水浪剛到小舟邊上,便被船頭那道身影散發出的一絲絲細小的劍氣剖開,從而自小舟兩側湧過,絲毫沒有影響到小舟的平穩。
寂靜中過了一會兒,洶湧的浪潮逐漸退去,江面恢復了原先的平靜,可方才那頭被劍氣正面擊中的黑水䲁鯊卻不見了蹤影。
然而沒有人認為那頭可憐的魔物是逃之么么了,因為瀰漫在空氣中比之剛才更加濃重了許多的血腥氣味已經表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