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辰原本還想自報家門,可聽到城頭那老人的話後,明白了情況,張了張嘴,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葉一南臉色陰鬱不發一言,早在之前那青年說光罩阻絕活物時,他就生出了一股希望破滅的感覺,葉清妍和花池魚就算是來到輝月城,又能入得了城嗎?
“唉……”
良久,魏陽長長地嘆了口氣,看向城外的目光中添了幾分歉意,身為輝月城城主,他必須要將輝月城的百姓擺在首要位置,即便內心受到譴責,他也不想將全城人的性命當作賭注。
察覺到這邊的動靜,魏陽的心腹手下,輝月城軍騎統領一躍來到了城頭,他聽到了城主與苦大師的談話,大概瞭解了這邊的情況,可當他的目光掃過城外那些人時,當場愣在了原地。
軍騎統領早年父母雙亡,與妹妹流落於輝月城,幸得魏陽城主的賞識,一步步成為了城內數千軍騎的執掌者,然而如魚得水的他卻也有著憾事,那就是他的妹妹。
他的妹妹不知怎麼與一個出身低微之人相愛,還做出以死相逼的愚蠢舉動,全然不顧他的反對,最終與那人私奔了。他原本在心中暗暗打定主意與妹妹斷絕關係,可當此刻真的見著了,一切的怨懟都消散不見,只餘下那血濃於水的親情。
“苦大師,不知若是沒有人出城延緩獸潮攻勢,這大陣能不能完全抵擋住獸潮。”軍騎統領收回目光,轉而看向苦大師。
苦大師沉默了片刻,道:“耀月遮空陣雖強,但若完全依靠於它,那也是不行的。”
軍騎統領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又看向魏陽,抱拳道:“大人,上一戰無論是軍中兵士還是其他武者,皆是損失慘重,若是再來獸潮,很快城中便會出現無人可用的局面,我觀城外之人不僅有普通百姓,亦有修為不俗的武者,如果放他們進來,也算是補充些力量。”
城外,葉一南瞧了一眼那個被自己救下的女子,城頭上那披盔戴甲的男子在為自己等人說話之前,目光在這女子身上停留了一小會兒。
女子察覺到了他的注視,微微低下了腦袋,小聲解釋道:“我的哥哥是這座城的軍騎統領。”
聞言,眾人一陣恍然,紛紛看向了葉一南,不禁心想:這應該就是善報吧!
此刻,魏陽正在思考心腹方才所說的話,忽然耳畔傳來了啪嗒一聲,只見一個守城兵士拜倒在地,對著他重重地叩頭,他不知道此人怎麼回事,只好詢問道:“何故忽然下拜?”
兵士將臉埋在冰冷的地面上,身軀由於哽咽而不斷顫動,他愧疚無比道:“城主大人,此次獸潮來臨太過突然,我根本沒有機會將居住在城外的老母親接回來,而我那年過七旬的老母親,此刻就在下面!”
魏陽看著手下的痛苦模樣,心中翻騰著濃濃的不忍。
兵士忽然抬起滿是淚水的臉,手裡握著一枚散發著他自身氣息可以任他出入陣法的符籙,懇求道:“大人,卑職知曉您要考慮大局,不敢奢求您關閉大陣,只求您准許我出去,在她死前陪在她身邊,也算是我能為她盡的最後一點孝道了。”
魏陽渾身一震,喉嚨又澀又苦,根本說不出話來。現在,每一刻於他而言,彷彿都是煎熬。
這個兵士的請求,簡單到不能再簡單,可他又不是石人,怎麼能將准許二字狠心地說出口,那不就是放這個與獸潮死戰盡職盡責保護城中百姓的兵士去死嗎?然而若是不準,就相當於讓兵士親眼看著老母親在外伶仃死去。
似乎,准許與不準,同樣狠心。
軍騎統領垂下目光,不發一言地走到兵士面前,伸手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
良久,魏陽稍稍平復了一些,問道:“你還有其他親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