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秋搖了搖腦袋,甩去袖袍,自嘲一句:“狗屁的讀書人,狗屁的氣節在身,聽了些風吹草動就行不動道兒,究根結底還是這道行淺了。 狗日的樓三千,將老子的高上的節操都給帶偏了。”
折返一百五十步,徐秋盤算,貴為一閣之主,怎生與下人住在一片院子裡,哪怕是這光景不錯,始終覺得有些許彆扭,就例如,江畔中下游,三宗高人,哪個不是深居簡出,住的屋子那是一個比一個高,尤其是那豬頭山的虞山吳,恨不得與天比肩。
不過,徐秋倒是覺得這位女子不錯,旁的不談,單憑這宿居之處就可看出平易近人,想必交談起來不會拿人吃虧。
徐秋走過紅窗,停步門前,作勢就要扣門。誰知,方是要指尖觸至門前時候,忽聞有聲傳出,“進。”徐秋屏息凝神,辨聲不錯,正是閣主,只是這聲兒聽起來有別樣的韻味,好似沾有水氣,水靈靈的很。徐秋不曾多想,既然是這閣主邀我來此,更身為男子,這會兒,若是扭扭捏捏,那就格局小了。至此,徐秋化指為掌,輕輕推門而入。
進門一步,雲裡霧裡,好似瑤池天仙居,霧白一片,青煙嫋嫋,隔五步不識君,撲面而來是不可名狀的處子幽香,充斥方寸之地。徐秋當即一個激靈,心說收回方才的話,還當這位女子當真是一位樸素的姑娘,與尋常人一般,敢情並非如此,一進其中才知何為清雅雍貴,簡直與仙境不二。
徐秋不客氣,瞧見一矮矮的黃木凳,凳前有一黃木案臺,其上有一壺酒,酒旁有兩腳黃木盞,於是乎,坐了去,自知身為客,應當有客人的樣子,不過拘謹哪裡是徐秋的性子,當即四處打量起來。四下霧氣翩眇,不見女子,徐秋有些納悶,還當是這位女子好有雅緻,與自身玩起了這捉迷藏,當即欲出聲,誰知叫那女子搶了先,聽她道:“愣著作甚,來遞衣裳。”
說罷,有出水芙蓉,水滴滑落,滴答滴答聲。
徐秋一頭霧水,如墜雲霧。
遞衣裳,遞什麼衣裳?
難道。
不會。
是否。
當真。
“邀我前來一同沐濯?”
徐秋錯至於極,不愧是這童子之身,這還不颳風,不下雨,臉頰兒已是紅了一大片。徐秋胸口的退堂鼓愈發打的猛烈,短短一息間已是想了無數的招,幽幽默道:“當真是我徐某人風流倜儻,模樣清秀,直叫這掩面姑娘失了神志,強人所難?”
“不應該,聖賢書,聖賢道...女子不是那般人。”
“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吾等相貌,世間罕見,要說一介女流之輩為之傾倒至死去活來,也有道理可尋。”
罷了,罷了。
“徐某人乃是天池之中的中流砥柱,若是這點小把戲都無法把持住,還修甚仙,更可況,文人氣節在身,豈是兒戲?”
說罷,徐秋邁步往深處而去,臉頰燒紅!
三步開外,是一張黃木珠簾,稀稀疏疏的黃木柱鎖住了這一片霧氣,欲見不可見,不見又清影。
徐秋止步,為何吶?
隔簾觀人。
有一女子出浴,水花四落,恰有隔窗斜陽偷進了一些,不偏不倚打在這位女子之身。身段滑溜,小腹扁平,往上跌宕,往下溝壑,其中好似羊脂凝玉,多一分為胖,少一分則瘦。
徐秋乾嚥一口,不敢聲張。
方才氣吞山河的氣勢眼下付之東流,不敢再多瞧一息,提起身子,托起步子,側身往後欲溜之大吉。
“什麼時辰了,該去請徐道友了。”
說罷,女子蓮步輕移,走過珠簾,掀起兩三串,伸出藕臂,好似是要取衣裳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