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稷山,風光甚好。
徐秋尋了正對樓三千的位置坐下,笑看這二位為了一位姑娘吵鬧,小業依稀認得這兩位,當即就牽徐秋袖口,小聲道:“徐秋道友,你瞧,方才在你屋子裡的就是這兩位。”徐秋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小業,眼下可不是靈璧鎮涼府,不論是說話還是處事,都要三思而後行,從即刻起你只需行在顧辭舟,你家小姐身後就好了,餘下的其它的事我一人足矣,至於這兩位麼,其實也算得上是我多年不見的好友,勉強算是認得。”
小業罕見乖巧的應了一聲,沒有說話緩緩坐會了顧辭舟的身旁。顧辭舟清靜,不吃茶也不東張西望,只單手輕輕撫在手間一張琵琶上。
期間,段三郎肩上的綠頭鱉瞧見了這梳著馬尾辮的少年後,立馬四爪朝天,直跳上了少年的肩頭,聽他悄摸道:“小子,為何要換一副打扮吶。”
樓三千抱得美人歸,一旁嬉笑:“指不定是靈璧鎮中吃了虧了,曉得換一副面貌行事了。”
徐秋抬首打去了一杯茶:“樓三千,起初徐某人真當你是個遊手好閒的不正經的老兒,可眼下不得不說,這千面紗甚是妙吶。”
段三郎鄙夷一眼,當即出言,“徐秋你可知這千面紗是由這樓三千颳了三天三夜的腳皮凝制而成?”
徐秋一口茶噴射而出,噴了鱉三一臉,“甚?”
段三郎忙道:“還不速速收拾這老兒,欺人太甚。”段三郎這是記仇哩,想要借徐秋的手教訓一番樓三千。徐秋又不傻,樓三千的腳是什麼氣味,他怎麼會不知曉,九山十六江的水都洗不乾淨,徐秋能認錯?
徐秋做了個噓聲的手勢,只因他恰好瞧見了一位熟人,不是旁人,正是先前青水宗中有過一面之緣臨風前輩,楊天的師傅,與徐秋說道喜好詩詞歌賦的那一位老先生,此間正盤坐在樓三千幾人的身後,而坐在臨風前輩一旁的卻是一位美婦,瞧二人交談甚歡,隱隱還能瞧出臨風前輩有些拘謹。
由於樓三千是背對這兩位,徐秋急忙傳聲:“樓三千,你身後正是我青水宗的前輩,你可認得,可別鬧出了岔子。”徐秋不敢高抬樓三千在外的名號,生怕稍後若是有什麼人認出了樓三千,好端端的音律集會成了指責大會。
樓三千一擺雲袖,抬首!
邋遢模樣何在?活脫脫一美髯公,相貌堂堂,眉宇之間流淌一絲風流氣,徐秋嘖舌,破罵:“可惜了這一副相貌,就怕從此天池中再無人敢留美髯。”段三郎好似對樓三千這不要臉的手段早就見怪不怪了,只是樓三千懷間的姑娘有些錯愕,盯住樓三千的容顏瞧了許久,心有驚奇,樓三千一指輕輕點在她唇,沉聲道:“姑娘,不用錯愕,在下就是這副模樣,不過常常因為這幅面容遭到迷失女子騷擾,頗是煩惱,眼下我瞧各位都是束髮冠玉,也只好用真面目示人。”
女子身子一哆嗦,突好似個醉酒女子,仰躺在樓三千的懷裡,如痴如醉。
徐秋不願多瞧這一位千歲年紀的老兒欺瞞盈盈十五六的少女,乾脆將頭側了過去。
“辭舟姑娘,回稷山集會,由何人主事?”
顧辭舟輕輕搖頭,“小女也不知曉,靈璧鎮上聽講了許多年,這番也是初來此地。”
忽然,徐秋肩頭的鱉三輕聲道:“你瞧你身後那位上了年紀女人,可能瞧出些許端倪。”無奈鱉三書讀的書,不知如何形容這一位雍容華貴的女人,只好用上了年紀來形容。
鱉三一句之後,誰來身後的那位婦人陡然身子一側,往徐秋這一方瞥來一眼。徐秋一驚,急忙坐正了身子,心說:“好厲害的女人,修為不在從馬之下。”
從何瞧出這位婦人修為不淺?
一旁臨風還不知發生了何事,正問:“桃前輩,怎麼?”
姓為桃氏的婦人輕輕一笑,端起茶盞,輕聲一句:“沒什麼,只是瞧這時候差不多了,可以開始了。”
徐秋一個激靈,他對這桃氏的女子還從未在天池中聽過,只在浦南將村中遇見過一位,恰好那一位姑娘也來了天池,只不過沒有音訊。
臨風應了一聲,起身咳咳兩聲,走上了中央,一揮袖袍,瞧了一眼回稷山下,無半盞燈火,聲道:“各位!”
“各位道友,各位小友,不論是遠道而來又或是就近而至的來客,安。老夫是青水宗修士,名為臨風,騙的一片虛名,各位賞臉的可叫我一聲臨風前輩,若是不喜的也可直呼名號,畢竟今日無關刀劍,來此之人皆是興趣相投的人。”
有一公子打扮的小兒出聲道:“青水宗,臨風前輩!何時開始,我等的茶都涼了。”
說罷,這廝竟然起身手舞足蹈的哼唱:“我等的船還不來,我等的人他還不在...”
曲是好曲,只不過這人卻是叫人忍俊不禁。
臨風一瞧,也是面露笑意,續道:“小友這曲甚是好聽吶,恐怕準備了許久吧。”
“好!閒話少敘,集會開始。”
徐秋捧腹大笑,實在沒有預料到黑水集上這般人才濟濟,抹得開面子,敢在這些人的面前手舞足蹈。徐秋打心底是佩服的緊的,倘若是他,是無論如何也丟不下這相貌包袱額蹦蹦跳跳一番的。按照徐秋的意思來說,不是不可出頭,必須得是萬眾矚目的時候,否則這個頭出的沒有任何意義,所謂既然要裝,那便要裝個最大的,叫人望塵莫及的。
臨風前輩一句之後,小兒又問:“往年黑水集會第一人,往往都是聲名鵲起兼錢財數萬,今年我瞧前輩你兩手空空,不會是要來白嫖我等天籟吧。”
小業“撲哧”一聲小出口,叫小兒難堪,他側身問道:“這位丫鬟,你笑甚?”
小業就是個年紀不大的姑娘,說話來口無遮攔,畢竟在涼府中除了小姐的面子她誰也不瞧,眼下一聽這小兒竟叫他丫鬟,立馬起意回道:“你叫誰丫鬟?旁人都說詩詞歌賦金不換,你這還不曾出手就討要錢財,實在是有辱斯文,依我看,莫說名號與數萬錢,你連一個子都難想。”
此間徐秋並未攔著小業,徐秋也不待見這一位萬事不曾親力親為就想討要錢財的少年,小業算是說對了一句話,“有辱斯文”,想徐南山那般出眾,技壓群雄,也不見他朝雪南山討要甚好處,徐秋認為,文人為人處世,全憑一腔文人心腸。
說錢,太俗。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小兒竟口吐這般君子之話來,小業當即氣的兩腮鼓鼓,好在顧辭舟拉住了小業,否則還不曉得要罵到什麼時候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