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
風波莊被旁人都走了個乾淨,池餘臨行時交代徐秋:“徐秋,出了風波莊,來御劍閣尋我。”
徐秋當即大謝池餘,池餘冷清:“不至於。”
方才還是擁擠的風波莊陡然間清靜了許多。七日之前,青水宗還是籠中雀,對這三宗見面的日子緊張的很,誰料,半路跳出了一位名為徐秋的少年,清瘦的身子卻力挽狂瀾,將逐漸日下的青水宗硬生生的託了起來,甚至壓過囂張青山宗與孤傲青木宗一頭。
雪南山回過身子,輕描淡寫一句,“可曾想過,有朝一日也能出人頭地,聲名鶴起。”雪南山談吐總是慢悠悠的,好似萬事都瞭然於胸,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
徐秋鼓起勇氣回道:“意料之中。”
雪南山折回一眼:“噢?與我說說如何個意料之中。”
“年少有夢,行俠仗義,浪跡天涯。”
徐秋義正言辭的吐出這十二字。
雪南山繞著徐秋緩緩踱步,若有所思說道:“八段上游,九段一步之遙。青石劍鞘,大神通。”
猛曰:“徐秋,可曾去過舊故山?”
徐秋驚疑,驚在雪南山如何知曉此事,疑在雪南山是何時知曉此事的。往往越是這個時候越是磨鍊一個人氣魄的時候,徐秋天生就是一幅人畜無害的相貌,於是就算如何的睜著眼睛說瞎話也無妨,別人也會覺得此子真情實意。不過,眼下徐秋可是不敢在雪南山的身前說胡話。
“南山前輩,後生還有些酒醉,不知可否先行告退?”
徐秋乾脆不扯謊,直接岔開這話,告退。
雪南山一點徐秋肩頭,呵呵笑道,“天池人皆知,青水宗的雪南山從來就是個清心寡慾之人。老夫之所以會問出此話,不過是瞧你身子骨有一絲當年來我青水宗求一條青湖魚的那一位。”
徐秋簡單應了一聲。
“這就要告退麼?花榜之席,你不去了麼?方才老夫可是聽見你問人家姑娘可否婚配唷。”
“老夫早有言,勝者可入一處洞天,探一探機緣,你不去麼?”
徐秋猛點頭,“多謝宗主!”
徐秋好不客氣。
尋那山朝北走了三尺,差遣徐秋盤膝而下,隨腳打過一張蒲團,示意徐秋坐下。徐秋心說這麼直接麼,這就入洞天福地?其實,經歷三宗見面後,徐秋算是見識到了何為修士,知曉瞭如何在天池立足,單單憑藉一副清秀的相貌稍稍有些勉強,究根結底還是要修為,沒修為本事神通在身,說一萬句也不如別人一劍來的乾淨利索。
另外,徐秋隱隱覺得江湖傳言不假,公羊穿水卻是有異於常人之處,單憑徐秋如今堪比九段的修士是絲毫瞧不透此人,好似一團雲霧,刺不穿也琢磨不透。好在公羊穿水不是個弒殺之人,性子沒有隨公羊玉,否則按照他的地位與手段,徐秋今日不會像眼下這般好過,雖然最後勝的人一定仍是徐秋,但不會這麼輕鬆。
雪南山點指虛空,輕輕一摸徐秋頭上三尺,陡然好似撕來了一片躺在天幕的雲霞,柔軟,輕和,徐秋徜徉其中,好不怡然自得。
徐秋沉神其中,卻不知自身早已已不在風波莊之中,而已隻身在風波莊頂上最高的一片青瓦上。
寒風有如橫飛無蹤的刀子,刺啦不絕的割在徐秋的臉上。徐秋單薄的身子猛然一個哆嗦,忙睜眼,入目是千里冰封,萬里雪飄,大山大川,皆是裹白。遠眺一眼,偌大青水宗盡收眼底,絕對是個望景的好去處,直到青水宗上空最後一隻南歸的雁呼嘯而過,隨之而來是更囂張的風雪,洋洋灑灑,有無窮盡之勢。
徐秋摟緊了身子,四下尋了一番,別無他人,雪南山也不知去了何處,落日餘暉打在如鹽的白花上,熠熠生輝,璀璨極了。徐秋好奇怪,發覺體內龍象之力竟自行運轉,愈發的猛烈,眨眼之間,就有呼之欲出之感,就好似體內真的藏了一龍一象,稍稍動彈分毫,就叫人坐立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