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君廓接過信,他不敢細看,只是略略看了一遍,但他越看越困惑,李建成在信中說了很多堪用的大將,諸如王伯當、劉甚農、張年、趙無病等等。這些都是當初和跟隨李建成離開瓦崗的大將,沒有提到謝映登,是因為謝映登已經投降了周軍,可為什麼沒有提到自己?
“君廓想過嗎?為什麼太子殿下在信中沒有提到君廓?”
王君廓搖搖頭,“我真不明白,他為什麼不提到我,難道我不是他的人?”
王壽淡淡道:“或許君廓自己沒有感覺,但我們都認為已經君廓背叛了太子,投靠了秦王殿下,太子殿下也是這樣認為。”
“什麼!”
王君廓騰地站起身,驚怒交集道:“我哪裡背叛太子了?我是被秦王調去上郡作戰,又被秦王推薦到太原跟隨屈突通,我根本身不由己,怎麼能把‘背叛’兩個字安在我頭上?”
王壽同情地看著他,搖了搖頭道:“聽說當年君廓就是不懂得讓翟弘一刀才一直在瓦崗軍不得志,今天又出現這個局面,只能說君廓真不懂官場,當初秦王也是調王伯當去上郡,王伯當說自己有病在身,怎麼也不肯去,謝映登也是一樣,秦王也寫信讓他去上郡,他問我要不要去,我說你若去了,太子就不會再用你了,君廓真的不懂秦王為什麼要調你去上郡嗎?”
王君廓心中亂成一團,他呆呆地望王壽,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王壽嘆了口氣道:“秦王和太子之間的暗鬥已經很久了,他調君廓去上郡並不是看中了君廓的才華,而是他在挖掉太子殿下在軍中的根基,若他是欣賞你的才華,那為什麼不給你官復原職,難道一個將軍之職對他這個堂堂的秦王很難嗎?
他挖走你,卻又不信任你,而太子殿下也認為你背叛了他,你最終將一無所有,我的兒子也是一樣,我把四個兒子都送去周朝,一個也不去唐朝,這就是站隊,在王朝交替的關鍵之時,走錯一步就毀了孩子的前途。”
“那我該怎麼辦?”王君廓頹然坐下,他心中快要絕望了。
王壽感覺到時機已經成熟了,他示意王君廓平靜下來,這才語重心長對他道:“你得罪了太子殿下,又未能取信於秦王殿下,只能說你在唐朝的前途已經完了,但並不是說你在別處就沒有機會了。”
王君廓默默點頭,他明白王壽的意思,是勸自己投降周朝,其實當謝映登投降周朝的訊息傳來後,他也曾動過心,只是他沒有勇氣走出這一步。
王壽又緩緩道:“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作為旁觀者,我很清楚你的處境,你在唐朝得不到重用,是因為你曾落草太行山為寇,唐朝天子不喜歡這樣的人,但在周朝你就不會遇到這樣的歧視,我說三個人,一個是長安情報署頭子呂平,跟隨杜伏威的亂賊,現在他已升職為虎賁郎將,還有一個單雄信,現在是東郡太守,他被歧視了嗎?再有一人你更熟悉,雄闊海,還記得此人嗎?”
王君廓點點頭,“我和他爭奪地盤打過不止一次。”
“他抓住盧明月獻給張鉉,現在也升為虎賁郎將,當初在打突厥時,張鉉是多麼欣賞你,不止一次暗示你留在北隋,如果你當時答應了,我相信你現在應該是周王朝的將軍,而不是一個小小唐朝中郎將。”
王壽的話句句誅心,王君廓慨然長嘆,“當年我也是不想背叛太子殿下啊!我的忠誠卻換來今天這個下場,我王君廓已經寒心了。”
“現在是你最後一次機會,君廓願意抓住它嗎?”
王君廓嘆口氣道:“我心裡很亂,家主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再考慮一下。”
王壽點點頭,“我給時間考慮,不過讓我再說最後一句,你現在明白我為什麼不肯接受你為王氏族人了吧?因為你是唐將,我不想站錯隊,可如果你願意效忠大周,那麼我答應把你父親和祖父的靈位放在王氏宗祠的正堂。”
王君廓心神劇震,正堂可是王氏嫡系的靈位才有資格擺放,這個條件簡直讓他無法抗拒,他努力平靜一下內心的激動,緩緩道:“明天晚上之前,我一定會給家主一個明確答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