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笠人見此,置若罔聞,聳了聳肩,應是不以為意。
畢竟,在他眼裡,此女最多相當於半個顧崢海。
可堪堪殺靈境的程度罷了,造不成威脅。
“你將崢海放入那處,記得,不要讓第三人知曉。”
宛爇聽此,抱拳聽令,將躺地之人抱起,最後緩緩退後,在那牆體漆黑影子遮掩下,隱去,直至消失不見,整個過程,宛爇的目光都沒離開過斗笠人。
“此女不簡單,境界不高,倒是頗有手段。”
斗笠人心湖沉浸,感受著那至湖邊遠處傳來的細微波紋,最後完全消失,雖然大致方向可知,但這何嘗不是那持鞭女子給自己設的障眼法?
算了,一個瀕死之人,能活不活得下來還兩說,就算能活,那副殘軀,又能如何?
“那少年....可有把握?”
冷不丁的冒出來一句,斗笠人的思緒迴轉,扶了扶斗笠,話語中帶著一絲玩味。
“底子極深的臻境,劍意通神,又身具佛道雙修,年紀據說還不大,絕頂中的天才,錢老爺子,你說我又無把握?”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你。”
看著那犀利凜然的目光,斗笠人笠網下的眼神都是變得森然,語氣也是漸漸冷了起來,聲音中更是有著男子的渾厚又有女子的尖利。
“又要動用那層關係了?錢衛,你之前可是動用了兩次。”
“當然不是那群廢物,當初殺一個內境都鎩羽而歸,更何況那臻境?我說的是撐船人....”
當下那斗笠人便是撐船人,可顯然錢衛說得並不是此人。
江湖傳言,“撐船人”乃屬於一個非常神秘的勢力,無人知曉創立之人是誰,好像此勢力就那樣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江湖之野上。
此勢力,似乎各國各朝都有,不普遍,但就是江湖之上,常常會有他們的身影在不為人知的地方出沒,而且訊息靈通宛若那千萬支流,又如蛛網般觸及各處各地。
只要你想問的,想知道的,在撐船人口中,盡有答覆。
可找尋他們的方法又很簡單,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的道理,便是源頭,在夜間,你若是在鄉野河邊行走,還是在繁華街邊溪河閒逛,盡頭。
若是遇見一兩個在水上拿船篙乘舟之人,他們雖長相樸素,黝黑面板像常年的風吹雨曬導致,活脫脫一鄉民無疑,但在這些平凡的外表下,另一重身份可能便是那撐船人。
“錢衛,你祖上應該向你講過撐船人的規矩,也是因你祖上,所以你們錢氏,才一直會有撐船人這條線,可莫要到了你這輩,這江城的錢氏,日後都再無撐船人....”
撐船人,言之必答,言之不語,除此之外,皆觸禁犯忌!
錢衛搖了搖頭,揹著雙手,在院內踱了幾步,用那渾濁的目光看向夜幕,原本還能見到幾分輪廓形的盤月,現在已經完全不可見,隱藏幕後。
“撐船人,不可動手,只可言語,我當然知道,但是,我就是想讓你動動嘴巴,殺掉那餘塵,這對撐船人來說,又有何難?”
古井無波,感覺說出這話的人,心境淡然如靜水。
斗笠人整個人先是一滯,然後發出嗤嗤的笑聲,聲音嘶拉,怪異無比。
“你就那麼想殺那少年嘛,錢衛你心性我見也不差,有點大人物的風範,不然也不會被主家派來擔任這江城的錢家之主,不就一個有點天資的兒子罷了,如此放不下?”
這時,只見那黑夜下的錢衛,轉頭看向斗笠人,咧嘴一笑,已漸發黃的牙齒微露,面目更有幾分猙獰,冷笑道:“你這話可說錯了,還有一個不成器的兒子,已在地下呆了很久了。”
說完,腳用力幾分,踏了踏地面,在鋪面的瓦磚上,發出悶悶的聲音。
嘭嘭。
潤物細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