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齊乾元十月,選秀剛過,宮裡宮外一片祥和之氣。
後宮主位,冊定北侯元安之女元幸池為後,執掌封印,教於六宮,母儀天下。
冊丞相楚弘孝之孫女楚辭為貴妃,毓自名門,柔嘉維則,賜熠辰宮。
十月二十日,同一日迎娶皇后貴妃,宮中的大隊人馬,執禮大臣,太監宮女浩浩蕩蕩執著儀仗來迎接皇后與貴妃。
帝后大婚,十里紅妝,鳳冠霞披,排場仍是極盡鋪張,幾十條街道的官民都湧過來看熱鬧。
而另一邊的熠辰宮燈火通明,入目滿是嫣紅色,宮殿極大,人卻稀少,顯得空蕩寂寥,繡著鴛鴦喜被的金絲楠木床上,一身著嫁衣的女子徒手掀開了蓋頭。
“娘娘,新婚蓋頭,可不能掀啊”安兒和平兒是隨著貴妃入宮的家生子,安兒機敏果決,擅長管理下人,平兒心思縝密,溫柔體貼,善醫道,也是楚辭日後的左膀右臂。
“主子,這蓋頭得等到陛下過來掀,新娘子掀蓋頭不吉利”平兒捏著蓋頭的一角,就要給她們姑娘戴上,卻被楚辭一揮手給拒絕了。
“不用了,你們都下去吧”
楚辭定定的坐在床沿上,語氣不容置鐸,兩個丫鬟對視一眼,主子頭一天還歡歡喜喜上花轎,怎麼到了晚上突然變了。
饒是奇怪,但主子的命令不得不聽,平兒和安兒躬身退了出去,順便帶上了房門。
等到屋子裡空無一人時,楚辭這才側過頭,猛地吐出一口淤血來,染紅了白色的帕子,有些虛弱的側躺在床榻之上,一雙桃花鳳眸微微向上飛起,說不出的嫵媚與凌厲。
十七歲的青春少女,體態纖儂合度,肌膚白嫩,面似桃花帶露,指若春蔥凝唇,萬縷青絲梳成華麗繁複的縷鹿髻,綴滿珠玉疊翠,嫁衣嫣紅華麗只在皇后鳳服之下。
看著銅鏡中的女子,楚辭抹去嘴角的殘餘血跡,這揚名天下的第一美人,果然是麗質天成,明豔不可方物。
如今卻是北齊國,歷經三代帝王,當今皇帝北容,在定北侯與楚丞相的擁護下榮登大寶,坐擁天下。
而作為從龍之功的兩家,為保家族繁盛,各自將女兒與孫女送進了皇宮。
元幸池,楚辭,有名的京都雙姝,一朝入宮,前者為後,後者為貴妃,風頭一時無兩。
天下朝臣出楚家,楚弘孝,官居正一品宰相,門客無數,素有楚半朝之稱,北容素來對楚家恩重,與楚辭更是所謂的青梅竹馬之誼。
房門外腳步聲傳來,楚辭揮手蓋頭已然落到了自己頭上,遮住了臉上的嘲諷與冷漠,他來了。
“奴婢叩見陛下”平兒和安兒站在門口,神色有些不安,這第一晚按理來說,陛下應該住在皇后的鳳儀殿才是,怎麼就突然來了熠辰宮,更重要的是,主子在裡面也不知道準備好了沒有。
北容可不知道兩個丫鬟心思百轉千回,越過宮人婢女,直接進入熠辰宮內,身著龍袍的年輕男子劍眉鋒利,頭戴赤金簪冠,長身玉立,丰神朗朗,龍章鳳姿,面目極是清俊,目光炯炯的打量這殿內床榻上端坐著的女人,神色間隱隱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剛在鳳儀殿有了那麼一遭,這一次輕門熟路,用喜稱挑起喜帕,從此稱心如意,一旁的全福嬤嬤說的話,都沒被兩人放在心上。
眼前的紅色被掀開,入目一片暖色的燈火,面前站著的男人一雙烏黑的瞳仁,溫潤如墨玉,含著輕輕淺淺的笑“貴妃這般冷漠,莫不是也要將朕趕出宮去”
這句話的資訊量好大,前一腳從皇后宮裡出來,竟不是陛下惱了皇后,而是皇后新婚之夜將陛下趕了出來,宮女們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生怕聽到了什麼不該聽的訊息。
“陛下說笑了,這天下都是陛下的,誰敢在陛下的地盤上趕您”嫌自己活的不耐煩了嗎,楚辭垂眼未看他,而是從心的奉承了一句。
“這句話更像是敷衍了事,貴妃何時這般嫌棄朕了,居然連抬頭看一眼都不曾,莫不是朕今天醜的不能入眼”皇帝側身一步,坐在了貴妃的左側,痴戀的看著她的側臉。
一張俊臉正好落入了楚辭的眼中,劍眉入鬢,雙目含星,身形修長挺拔,哪怕是流量男明星都比不過,任誰見了也要讚一聲英武不凡。
“陛下英武不凡,龍章鳳姿,當不得一個醜字”這副面具臉從表面看確實挺哄人的,難怪能從一個冷宮三無皇子,無權,無勢,無寵,最終清掃前面最有競爭力的皇子,隆登為帝。
哦,還要再加上一個無情,這人才應該是天生的影帝,看看這戲演的,不認識的人都要以為他有多愛她呢,楚辭丹鳳眼波流轉,神色微冷,落在北戎放在她肩膀的手上,神色淡淡,語氣清冷“還請陛下贖罪,臣妾今日身體不適,不宜侍,寢”
接連兩次被人趕走,北容的神色有一瞬間的僵硬,好奇夾雜著不解,在他看到貴妃眼中的一抹不耐時,卻也從善如流的拿開了自己的手,莫名覺得心梗“既然貴妃身子不適,那就好好養著,朕還有政務要處理,就不多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