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後,譚老爹叫上三個兒子去給譚二,奶奶家主持公道去了。
楚辭道:“媽,看您瘦的,大冬天的,手上都生了凍瘡,我屋裡有一盒子蛤蜊油,這給你抹上”
劉桂花當下不好意思道“那是你們小姑娘使得,我都多大歲數了,還用哪個,多不穩重”都是當婆婆的人了,還用哪個,背地裡被人說閒話,多不好。
“當婆婆,怎麼了,您就是七老八十,也該用上,辛苦口勞了一輩子,為這個家口持的一輩子,還不能享點兒福了,我知道,您疼惜我們,可我們做兒女的,哪能看著您在受苦啊”
“您這樣,我看了都心疼”楚辭說著,當下一雙眼睛裡憋出了兩抹水包。
“對啊,媽,大哥和二哥有了自己的小家,都不顧你了,有了媳婦忘了娘,我四弟妹是個好的,她都念著你呢”譚菲菲和楚辭一左一右抓著劉桂花的手,那掏心窩子的話,一句接著一句,將婆婆哄得開開心心的。
堂屋裡,樂呵呵的劉桂花捏著一塊布打算給小虎做件襖子,小虎便是二房柳氏的兒子,一歲多一些,包成個圓滾滾的球,躺在炕上,是不是的爬來爬去。
柳氏拿了鞋底縫補,楚辭把玩著小孩子的胖腳丫,將他嘴邊的口水給擦乾淨“二嫂,虎子長得可真可愛,會叫人了嗎?”
柳氏頭也不抬的道“一歲多一點,還不會叫人,現在看著乖,晚上可厲害呢,一個不樂意就乾嚎,攪的人睡不安生”
譚菲菲從外面進來,哈著氣,抖了抖身上的雪“我剛去二,奶奶家回來,她家又鬧著呢”
劉桂花放下布料,呸了一口“那兩個混不吝的就知道欺負老實人”
眼看這一屋子的人都贊同的點頭,楚辭眨巴眼,趕緊給婆婆倒了一杯紅糖水,乖巧坐她身邊,做出一副聆聽的姿勢“媽在說什麼,我怎麼沒聽過,您給我講講?”
劉桂花接過糖水抿了一口,嘖嘖嘖,真甜“你和菲菲吃,紅糖金貴,我一個遭老婆子嚐嚐味兒就行了”
楚辭“媽,你喝著潤潤口嘛,這也是我給你的孝心啊”
對於兒媳婦的撒嬌,劉桂花很是受用的喝了一大口紅糖水,甜滋滋,覺得這小姑娘真是太上道兒了!
“媽跟你說啊,早些年,你太爺爺奶奶那時候趕上解放,生育的孩子多,你爺爺是長房長子,你二爺爺分了出去,說來也倒黴,你二奶奶年輕時也是勞動能手,可婚後三年了,好不容易懷上,那會兒大傢伙到處都在勞動,誰也沒注意,二,奶奶摔進了溝渠裡,早產一個丫頭。
衛生所看了,說是你二,奶奶傷了身子,不能生了,這晴天霹靂相當於老,二家的斷了根兒,怎麼成,你太爺爺便做主,將山溝溝裡的一個獵戶人家的孩子抱養了過來,也是為了老,二家將來能有個兒子養老送終。
就過繼了譚耀堂當二兒子,這不,誰曾想,過繼了也就兩年,二,奶奶竟然又懷上了,十月懷胎後,竟然生了一對雙生子,還都是帶把的,可把大家高興壞了,這不,原本缺孩子,這一下子多了三個男娃,一連養著四個孩子,家裡一下子捉襟見肘了,你二爺爺和二,奶奶也是個老好人,耀堂雖然是過繼,可那孩子的爹孃都過世了,也在老譚家認祖歸宗,那就是老譚家的人。
本來想著日後呢,給他娶房媳婦,也有個家,誰曾想,這兩個親生的不著調啊,成天調皮搗蛋,小學還沒念一年,就被學校給送回來了,小的不學好,在外頭聽見了什麼風言風語,回頭就去欺負耀堂。
耀堂這孩子老實,才十一二歲的孩子,被欺負了,吭都不吭一聲,後來,耀堂和村尾的青葉談物件,結果青葉不小心落水,被老三給抱了。
你二奶奶沒辦法,舔著臉訂下了青葉與老三的婚事,她不肯,你耀堂哥一氣之下與二,奶奶家翻了臉,後來不知怎麼的又嫁了。
這不年前來了一個許知青,家是上海的,長得妖里妖氣的,幹個活哭天抹淚的,嬌氣的不得了,將譚老四迷得暈暈乎乎的給她掙工分,可偏巧,她又看上了耀堂,一天到晚的淨追著不放,害的老四和耀堂不知道打了多少次架。
最後,被城裡知青逼的沒辦法了,你耀堂哥也不挑了,直接娶了你二,奶奶家的大閨女,不當兒子了,改當上門女婿。
那許知青眼看沒辦法了,竄託著老四,兩人生米煮成熟飯,可把你二,奶奶氣的不輕啊,沒辦法,只能娶回家了。
“你說說,這城裡女人要臉嗎?”
楚辭點頭“確實,夠不要臉的”
“可不呢,就是不要臉,老三老四也不是個好東西,就仗著自己是譚家的親兒子,這處處給耀堂臉子看,再加上三個兒媳婦之前的那點子破事兒,家裡那叫一個雞飛狗跳啊,見天的不安穩,你二,奶奶愁的頭髮都白了”
楚辭默默的想了一下,這個譚耀堂確實夠悲劇的:我喜歡的姑娘成了我三弟媳,喜歡我的女孩成了我四弟媳,照顧我長大的姐姐成了我媳婦,兩個弟弟還懷疑我給他們戴了綠帽子。
這日子,可真沒法過了。
就在這時,譚菲菲還來插上一嘴“我剛過去的時候,就看到那許知青往耀堂哥身上撲呢”
“什麼,那個女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怎麼能幹出這麼不知羞恥的事兒呢,真是傷風敗俗”劉桂花最見不得不守婦道的女人了,當下眉毛都擰起來了。
午後,譚老爹解決了一場家庭糾紛,憂心忡忡的帶著三個雄赳赳氣昂昂的兒子回家,可偏偏有一個神遊天外的譚耀明破壞了隊形。
“她說的話也太超現代了,不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