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古怪的咯咯聲音時有時無,最開始我還以為自己耳朵聽岔了,但是後面我看到鬼面佛最後的那根釘子在往外面冒,而且咯咯的聲音轉變成了撕裂的嗤嗤聲。
如果讓我找一個恰當的形容詞比喻,給我的感覺就好像是尖銳的指甲在不停的撓門發出來的刺耳聲,聽起來既恐怖又滲人。
我的心裡面頓時毛毛的,有點悚然,抬眼害怕的看鬼面佛,發現他渾身都打了一個哆嗦,往後退了兩步。
“這這是怎麼回事?”我瞪大眼睛,惶恐不安的小聲說。
鬼面佛尷尬的笑了笑,有點摸不著頭腦,說:“這東西我也不太清楚,但我可以確定,你媽丟的魂,也在這裡,她閻老太也是狠人,把你母親的魂在養屍地裡飼養,她是想把你母親硬生生的變成一個兇靈啊。”
一聽到我母親,我整個人都有些淡定不了了,光是在這養屍地上面,我都感覺那股子腥味還有邪氣,如果人在這地方待久了,我估計精神會錯亂不說,還會變的暴戾,埋在養屍地下那就更加不要提了。
我想要上前被鬼面佛制止了,這個時候他所站立的那塊地方的土地動靜越來越大,那撓門的聲音成了砸門了,哐哐作響,整塊地皮被震的一起一伏,那原本釘在地上的桃木釘子也被震出來了。
好像是有一個大傢伙正在破除什麼東西想要出來似的。
鬼面佛面色蒼白,嗷的怪叫一聲跳開說了一聲不好,我聽到這話大吃一驚,知道肯定要出事,剛要轉身跑,沒想到鬼面佛自己給跪下了。
嘭嘭嘭的磕了三個頭。
他的嘴裡慌忙的唸叨著一些咒語,估計是死人後的靜心咒,他整個身體哆哆嗦嗦,有點滄桑的模樣,我轉過頭看著.
隨著他不斷地呢喃細語,那地下的大傢伙好像真的被安撫了,動靜越來越小,地面的震動弧度也變小了,念念叨叨說完後,地面真的沒動靜了。
整個養屍地平復安靜了下來。
寂靜無聲的夜色中,就聽到荒山野嶺中唰唰唰的風聲,我暗自鬆了一口大氣,鬼面佛面如白紙,蒼白的嚇人,但看到沒動靜後還是轉過臉,對我眨了一下眼睛,得意的笑了笑,說:“丫頭,怎麼樣,我這伏魔咒出口,下面的東西就消停”。
嘭——
鬼面佛話最後兩個字還沒說完,就聽到嘭的一聲,好像是晴天霹靂,在墳地就炸開了,他的整個人都彷彿被什麼大東西擊中飛了出去,淒厲的慘叫一聲,狠狠地落到荒草中。
落地後半天我都看到沒動靜,趁著紅色的月光,趕忙跑過去,在荒草裡把鬼面佛扶起來,他嘴角有血,神色萎靡不振。
他艱難的從地上起來後,整個人打了一個冷戰,說道:“壞事了,這下壞事了。”
我順著鬼面佛的目光,剛巧就看到養屍地那紅泥土中出來了一截藍幽幽的棺材,那口棺材整個棺身都是藍色的,被紅光一照,格外詭異。
一輪透出戾氣的紅月掛在幽深的夜空,皎潔的紅光照在冰冷的東倒西歪的石碑上,聆聽淒涼的風伴隨著悠揚寂寞的低語著,就像是傳來一首古老的童謠,似乎在為這裡沉眠的逝者悲哀。
我站在大北山的荒野地中,目光恐慌的看著養屍地那口藍色妖異棺材,鬼面佛剛才就是被那棺材給頂飛的。
看見這口棺材,我心裡很恐懼,渾身彆扭,這是裝屍骨的那種大棺材,整個棺材呈一種詭異的藍色,這碧綠幽幽的,光是看模樣就讓人不寒而慄。
不過真正讓我彆扭的,還是這棺材的造型,這口棺材似乎是長了,就跟長了一個瘤子一樣,棺材板上面凸出來一塊,隔著遠處看,就像是一大口棺材還有一半口小棺材。我當時驚了個呆,愣神了看了半天。
“丫頭,走走走,再不走就走不掉了。”鬼面佛在旁邊催促我,我盯著那一口露出來的小棺材,隱隱的就知道了什麼。
“媽,我媽在裡面。”
那絕對是我想的這樣沒錯,兩口棺材,我媽丟掉的魂就在其中一口棺材內,我渾身顫慄的上前,被鬼面佛拉住了。
“今天是伏陰夜,又是鬼吞月,連今晚的月亮都被硬生生變了樣兒,這是大凶的前兆,再加上這地方邪的很,走,趕緊走,不然來不及了。”
鬼面佛勸住,我也感覺到現在養屍地好像真的有什麼東西想要出來,那口棺材在輕微微的顫抖,我和鬼面佛想走,可是稍微一動,我就感覺那綠色棺材裡面有雙眼睛盯著我,這種感覺非常奇怪,雖然看不見。
有時候這不動比動是更大的威脅,因為不知道它下一步會發生什麼。
一輪泛紅的皎月鑲嵌在黑色螢幕般的夜空之上,皎潔的紅光傾灑人間,黑色的世界鍍上了一層紅暈的輕紗。
我和鬼面佛剛要轉身逃跑的時候,就看到的荒野地上,那些東倒西歪的墓碑和土墳地中,升起了點點幽幽的綠光。無數身影竟然站在了墳頭,黑影重重疊疊的一片,密密麻麻,他們都好像提著散發綠火的燈籠。
天色陰慘慘,空無一人的荒野此刻揚起冷風,悽神寒骨,如厲鬼在耳旁磨牙吮血,令人不寒而慄.紅月泛著兇光,聲勢虛張.黑暗彷彿張著碩大無朋的鬼眼,用手摸索,把哭聲掛到影影綽綽的枯枝上,聲嘶力竭的風撕扯著一切。
鬼面佛也看出來了,那些矗立在荒野墳地密密麻麻的鬼影,赫然全部都看著我們倆,鬼面佛小聲說了句:“百鬼夜行,看來這些個死東西,愣是不想讓我們離開了。”
鬼面佛老了,說話的時候我感覺他身子已經佝僂了很多。
大北山亂葬崗,如今泛著紅光的月色下,這片方圓幾里的孤墳,出現了無數的身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小,他們都站在墳頭,提著散發綠光的燈籠,呆滯的瞪著我們倆。
“丫頭,這養屍地下的東西,你應該也知道了,沒錯,是韓自在的女兒,韓麗麗那個姑娘,放在平時,我遇到還有把握。”鬼面佛抬頭看了看天,那紅月更加的醒目,他凝重的說道:“但是今天晚上,說不準了!”
傍山小徑,荒野的不毛之地,濃厚的陰影,刀也割不開,針也刺不透。我往前面走了幾步,彷彿潛游在陰森的海底。而山上人家那些鬼影疏落的燈光,就像海底的磷光。沒有風聲,也沒有蟲鳴,深山中極度的幽靜,使人感到恐懼。
我的腿微微發顫了,我往四周看一眼,那些孤墳的荒野中,到處都是黑色的人影子,在血月的折射下,我看到了一張張慘綠的臉,猙獰可怖的瞪著我,我估計現在自己走過去,他們一定就會撲上來。
鬼面佛顯然也是看出來了,說道:“老子玩了一輩子蛇,沒想到今個要死蛇手上了。丫頭,等會要是脫不開身,你找準機會先跑,放心吧,那隻要拿著那把匕首,這荒地上的那些玩意,不敢拿你怎麼樣。我鬼面佛今天倒是見識見識,這在養屍地裡待的東西,到底得多大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