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e離開優家後沒多久,Hanson開始著手把Danny弄走:這個傢伙太可怕了,不僅僅腦子快,下手整人的時候還很有一套,連“圍魏救趙”這種連環路數都能設計,既然他能把Aimee給算走,那也能隨時把我給坑了,簡直就是一顆定時炸彈!
Hanson對Danny私下收受供應商錢款早有耳聞,但他自己是marketing背景,對財務並不精通,想要查掌管財務的Danny,只能在有一點證據的情況下,出動公司審計部門。可這Danny根本就是個沾上毛比猴還精的主,哪裡能被他抓住把柄呢?
Hanson已經從Danny和他說話時,日漸不屑的眼神中,看到了他蓬勃的野心。這群傢伙真難搞,每個人都像狼一樣,對著我總經理這個位置,眼裡發著綠光。
&nee、又弄走了Anna,現在只剩Danny這一匹狼了,本來想打走他應該是易如反掌的事,經手錢財的人,難免不沾手,可這傢伙狡猾得很,反倒在Aimee走後,轉成了進攻型,矛頭轉過來,對上了我這個總經理。
剛開始,這兩個人的對抗,還只是彼此之間的心照不宣,很快,都感覺到了對方的發力,進入正面交戰。最終,Hanson先被董事會以帶領團隊不力、業績不佳為由請走、Danny雖然沒有被查到任何實據,但在這麼重要的位置,已無法再被充分信任,沒多久,他就跳槽去了一家大型民企,當然,薪資待遇又翻了三倍。
Danny剛剛離開優家沒多久,打電話給Aimee,請她去他家玩。Aimee正在機場,準備去溫州,答應Danny一回來,就去長見識。
&nee之所以這麼軸地非要去小邢他們公司看看,是因為她瞭解到,來自溫州的批發商,是德風這種型別玩具的主要銷售力量之一。雖然她由始至終並不相信小邢他們這幾個人真的做到了年銷售額五個多億,但他們在做玩具批發,是毋庸置疑的,那他們究竟是怎樣做的?
小邢和胡先生還是挺守信用:寧芫果然看到他們倆在出口搓著手等著她了。
當計程車越開越偏的時候,寧芫心裡有點嘀咕:我們真的還在溫州嗎?他們究竟要把我帶到哪裡去?萬一他們是壞人,該怎麼辦?她快速地分析著:他們能圖我什麼?劫財還是戒色?
劫財?他們明知道我只是來出趟差,不是來買東西、而是來賣東西的,不可能隨身攜帶鉅款,反倒有可能遊說他們掏錢;劫色?他們明知道我都是當媽的人了,而且長得一本正經大義凜然,沒啥可圖的。這麼一想,寧芫就釋然了:現在出門很安全了,確實到了適合創業的年齡啊!
雖然車子兩邊的景觀、環境是越來越不像大公司所在的地方了,但小邢和胡先生的表情,還是一直帶著搞批發的人特有的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給寧芫一路介紹的時候,也帶著彷彿第一次來似的興奮和好奇。
開了一個多小時的車,終於到了目的地:下橋鎮的玩具批發市場。沒有門頭、沒有門口,只有一排排的平房一層層前後左右排開,這種簡單至極的鋪陳,讓寧芫有點狐疑:作為一個建築,它會不會委屈:我究竟有沒有靈魂?
每一排的結構都一模一樣:前店後廠。前面三分之一是一間標準的窄小鋪面,後面三分之二是一間可以放得下一條長木頭工作臺的簡陋車間–啊,連車間都不能算,這樣大小,只能是“間”,放不下“車”床,甚至放不下任何一輛真車。
寧芫看到一堆堆破破爛爛的廢舊塑膠,問小邢這是做什麼用途的,小邢說:“我們這裡很少用新料的,都是用這些回料。”嗯,就是這些,會被做成小嬰兒含在嘴裡啃咬的玩具……這裡的絕大多數店主,自己也是工人,每個人臉上都帶著辛勤勞作的認真,在用沒有任何令人信服材質與工藝安全的簡陋方法,用收回來的廢舊塑膠作為回料,模仿著從市場上買來的各式各樣的樣品。
小邢說,他們的任務,就是把這個批發市場生產出來的玩具,賣到全國各地的批發市場。“真正來過這裡的,畢竟是少數,要靠我們帶著圖冊,全國各地跑,去推銷的。”
即便寧芫看得很仔細,但幾乎家家戶戶都是一樣的模式,很快就看完了,小邢他們很客氣,堅持要請寧芫吃午飯,來到一家看上去挺乾淨整潔的餐廳包房,不一會兒,那天在展會上出現過的人都到齊了。邊吃邊聊,寧芫才知道原來胡先生是小邢的舅舅,那幾個人,也是他們家親戚,都在一起搞玩具批發。
小邢也咧著嘴不好意思地說:“我當時就是嘴一張,說了個五個多億,沒想到寧小姐這麼認真,追得我躲都躲不掉。”
“不過,能對我們這麼重視的廠家,真的很少,我們雖然沒有我們在外面吹的那麼厲害,但衝著寧小姐你三番五次來找我們,我們一定會交你這個朋友、幫你推德風的東西。”一直沉默寡言的胡先生終於說話了,幾個人也連連點頭。
寧芫理解他們的說了不算,他們也不是存心騙人,只是習慣了想哪兒說哪兒。不管能力大小,願意賣德風就行。寧芫向他們瞭解當地習俗、飲食習慣、跟著他們學說當地話,一頓飯下來,稱兄道弟。
回到上海後,寧芫把展會上買過樣品的客戶和當時表示對德風感興趣的潛在客戶,全部聯絡了一圈,告訴他們自己的手機號,詢問他們的傳真和地址,準備給他們發報價單、寄樣本。德風的產品很貴,不可能給客戶寄樣品,那有吸引力的圖冊,成了銷售環節必須的手段。Cordula已經寄來了德國樣本的CD,Aimee需要根據中國的選品,做漢化和新的設計編排。漢化的文字工作,自己做;設計製作,的確需要一家專業公司來幫忙,於是Aimee正式去拜訪鐘鳴。
鐘鳴的公司,就設在他浦東的家裡:一套非常精巧的複式公寓,樓上睡覺,樓下辦公。這時候就看出來他不愧以前是美奧上海的CreativeDirector了:雖然他的辦公室藏在民居里,但空間佈局十分合理、色彩簡潔明快、處處的細節充滿了心思。公司還只有他和另外一位設計師小築。他們正在做的設計,是一家本土的塗料公司。
“為了拿到他們的設計費,我必須得給他們做全套品牌策略,從定位開始,全方位服務,幾乎就是他們的市場總監甚至是CMO的角色。不然,我拿什麼和其他廣告公司競爭?”Aimee覺得鐘鳴想得挺清楚的。
“不過,我比較堅持的是,讓他們叫我的英文名Mic,他們這麼叫我的時候,我會還有一種仍然在美奧的幻覺,可以支撐我的小小心理優越感。如果他們叫我鐘鳴,我會覺得自己在美奧的那些年,都消失了,沒有積累了。”看得出來,他有很強烈的心理落差與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