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滑倒的?
說實話,他也不知道。而且看此刻的情況,他甚至都來不及細想。
因為他雖是狗吃屎一般撲進來的,卻在即將撲倒在地時,被一隻手穩穩的扶住了。
“表哥,您來就來,何必行如此大禮呢?”
扶住霍鄞,白衣少年青絲如墨,行止從容。銀甲覆面之下,是一雙澄澈如水,映照星辰的眼睛。
他……
如果不是他那如沐清風,溫柔中甚至透著一絲病弱的聲音,霍鄞都快要以為眼前的表弟不是表弟了。
霍鄞:“一不小心,一不小心……”
起身,霍鄞再次望向眼前的廳堂。
一如既往的樸素,一如既往的冷清。還有那處在廳堂中央,總是讓他覺得無比礙眼的大丹爐。
不知怎麼得,這久了不看,竟還莫名覺得親切……
君晏:“表哥,今夜為何事前來?”
少年坐到爐邊,為霍鄞倒上一杯清茶。抬眸的瞬間,連爐中的火苗都黯淡了一分。
這“溫柔”二字,他實在有些不習慣……
然而面對表弟的“溫柔”,霍鄞卻並未接過茶杯,他甚至,都不曾坐到對方的面前。
霍鄞:“你為何要去城坊司?為何要下令種樹?眼下整個武京,武京中所有的人……他們都在笑你,你知不知道?”
寒風透過窗扉,吹起霍鄞鬢角的墨髮。他直視著眼前的少年,他不想勸說什麼,他只想要一個答案。
一個眼前的當事人親口回答的答案。
君晏:“因為,我喜歡。”
五個字,少年只回答了五個字。而且是不遮不掩,不帶半點猶豫的五個字。
他沒有說謊,可聽到這個答案的霍鄞,心情卻越發沉重。
霍鄞:“你知不知道這是濁官?”
君晏:“知道。”
霍鄞:“既然知道,那你為何還要……”
扶額,霍鄞拿眼前這個溫和如風的少年真是一點辦法沒有。
就因為喜歡,所以種樹,不管清官濁官都要去種樹?
這什麼行為?
傻子?
霍鄞不知道。
他只知道再這樣下去,恐怕他表弟這太子之位將形同虛設,再無翻身之日。
君霖與樓家也會蹬鼻子上臉,囂張的無法無天。
這口氣,他咽不下去……
君晏:“表哥,你覺得官場有清官濁官之分,門第有士族寒門之別,門閥子弟身居高位不作為,將門才子屈居下位無寧日……這,就是對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