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芙的聲音很好聽,只是每次她說話,安格斯總是氣悶得想要打人。
“喂!你聽見了嗎?”高地少女伸手拍了一下安格斯的肩膀,便看見一張鐵面轉過來,只有兩道噴火的目光透過黑洞洞的孔隙射來,嚇得她霎時花容失色。
安格斯沒說什麼,或許是女孩臉上不經意間露出的天真嬌憨令他瞬間不忍發出惡言惡語。事實上,他正在為自己前日的衝動而懊悔,如果不是因為一時失控,剛才也不會讓兩名同伴冒如此重大的危險,而過橋之後,他們正離戰場越來越近,從現在開始,任何一個選擇都可能是致命的。
摩德納是波河谷地的重要據點,被西塞羅稱作“最優美的穆提那”(Mutina&na),伊特魯里亞人曾在這片平原上牧馬。如今,城外的艾米利亞大道已被一座軍營截斷,夜晚時,用牛皮捆紮的武器不斷從城內運向營中,自春季以來一直在附近養士繕兵的瑪蒂爾達夫人似乎打算要近期決戰,這對城裡的居民來說固然是一種解脫,但營中的反應就不一樣了。
“我們已經等了兩個月,等到的是更多神父和領主的叛變。”瑪蒂爾達女邊伯的話音有些激動,在她對面,米蘭邊伯阿爾貝託卻像是睡著了一樣。
“現在已經夠好了,雖然我們兵力更少,至少亨利已經不在對面了,四年前,我計程車兵們可是拒絕和那個偽帝作戰的!”
“現在都有哪些人加入了我們的敵人?”米蘭邊伯撫摸著一隻白貓,和緩地說著,“阿達爾伯特和博索的北方人一直在和我們作對,現在雷納和雨果也背叛了您……”
“別忘了主教們——帕爾馬的艾伯哈特和雷吉奧的甘道夫,這兩隻可悲的蠕蟲也在我們對面。”瑪蒂爾達沒好氣地答道。
“還是再等等吧,南方或許還會有援軍的。”
“我們就是等到波河結冰也不會有人來的,大人。”瑪蒂爾達夫人搖著頭,“聖座已經不在了,諾曼人也絕不會出兵——他們的公爵已經病重,聽說卡普亞人正在勾搭希臘的博希蒙德,或許等羅伯特·吉斯卡一死,內戰就會爆發。”
“唉……薩勒諾還是沒有訊息嗎?”
“樞機團想要選舉德西德里烏斯院長,但是他一直在拒絕。”瑪蒂爾達嘆了口氣。
“奧多主教呢?”年老的米蘭藩侯想起了那個精力充沛的奧斯提亞大主教,比起年衰體弱的聖卡西諾山修道院長德西德里烏斯,這個法國人顯然更適合應對眼下的危機。
“目前有四個候選人,奧多主教的票數遠遠不夠。”
“難道您的錢不夠幫他買到足夠的選票嗎?”
“他不會接受的,而且越是這種時候我們越要小心,一旦傳出醜聞,一切就完了。”
“那麼現在我們只能等一個隨時可能蒙主召喚的病人接受司祭的牧杖?天主拯救我們!”
“所以您得明白,我們不會有其他援軍了,萬一亨利擊敗了您的兒子,等待我們的將是滅頂之災。”瑪蒂爾達提到的是藩侯的兒子韋爾夫四世,這個埃斯特家族的長子如今卻成了韋爾夫家族的繼承人,統御著德意志境內最強大的反皇帝派系。
“那就決戰吧,在那群叛逆徹底毀掉整個倫巴第以前!”老人終於下了最後的決心,然後他的話音一轉,“不過你得首先說服那個老頑固。”
“您是說,另一個老頑固?”瑪蒂爾達的譏諷令米蘭藩侯不禁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