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器商人被罵得一噎,面紅耳赤。
陸溟卻不留情地罵道:“你以為我們家王妃的錢,是大風颳來的,還是天上掉下來的,啊?”長長地拖了個尾音,陸溟極為不屑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澄如監寺一雙眼睛都瞪圓了,這位護衛,江湖氣息好重啊!而且,還在大雄寶殿裡,當著佛祖的面,吐了一口唾沫!簡直,簡直……對佛祖大大的不敬啊!
周圍的人又開始小聲地議論,言說這個榮王府的護衛行為粗鄙云云。
“吵什麼吵,吵什麼吵?”陸溟衝著吵嚷嚷的人群,“有本事就直接照這沒臉沒皮的提的要求,直接把錢給人家!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怎麼,都這麼謙讓著讓我們家王妃獨佔功德啊?你們可真是高尚啊!”
吵嚷嚷的人群被這麼一噎,登時面面相覷,都安靜了下來。
林若嘴角微微上揚,這個陸溟,這個時候,讓他當個出頭鳥,還真不錯!眼見著身邊的幽草和竹萱擔心的面容,拍了拍她倆的手,以示寬慰。
“咚”的一聲,陸溟把手裡的劍鞘柱在地上,拔出了利刃,寒鋒閃閃,嚇了眾人一跳。
“這這這這位施主,你,你你想做什麼?佛,佛祖跟前,不,不能亮兇……”
“嘖,”陸溟不悅地瞪了澄如一眼,嚇得澄如趕緊住口,然後就把手裡的利刃橫著向那瓷器商人遞過去,“不是找死嗎?死去呀!就你那破瓷片,能割斷咽喉嗎?老子心情好,借你把刀,一抹,保證讓你在這大雄寶殿,血濺三尺!然後變成厲鬼,去問問佛祖,為什麼不開眼,為什麼光收香火不普度眾生,為什麼要這麼對你,讓你血本無歸!”
被這麼一激,那瓷器商人也僵在原地,原本抵著脖子的瓷片,顫顫巍巍了許久,終於無力地垂了下來,配合一聲撕心裂肺的乾嚎。
“嘁,連死的膽子都沒有,慫蛋一個!”
陸溟翻了個白眼,直接把刀往地磚上一插,那地磚彷彿跟豆腐似的,刀尖直接沒入地磚之中,嚇得澄如嚥了咽口水。
“逼我,你們都逼我!”
瓷器商人失控地大吼。
“誰他孃的逼你了?”陸溟毫不留情地打斷了瓷器商人的怨天尤人,冷酷地說道,“貨是你自己個兒的,自己不看好,怪誰啊?你自己不信佛,偏跑來湊這個熱鬧,又怪得了誰?呵,天底下的人要都跟你這樣,自己東西沒看好,毀了,找我們家王妃要錢。林家就是有金山銀山都不夠你們這幫沒臉沒皮的人訛的!”
一席話,擲地有聲,大殿內外,寂靜無聲。
良久之後,“噹啷”一聲,瓷器商人手中的青瓷片掉落在地上,整個人頹然地跪倒在地,嚎啕大哭,怨蒼天不公,怨佛祖無眼。但卻沒有再提讓林若出錢彌補損失之事。
陸溟一聲冷哼,把插入地磚的刀拔出,回鞘,得意地衝著冷夙挑了個目光,然後回頭,對著林若痞痞一笑,似是在邀功。幽草見此,輕哼了一聲,別開了頭。
陸溟當然見到了幽草的反應,細了細眼睛,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弧度。
林若示意竹萱扶著,上前走去,嚇得曲瀟湘和幽草不明所以地趕緊拉住她。
“你要幹什麼!”曲瀟湘壓低聲音,嚴厲地說道。
林若卻回以一個胸有成竹的淺笑,推開曲瀟湘和幽草阻攔的手,款步上前,隔著錦帕,拾起了瓷器商人跟前的那塊碎瓷片。
不僅是周圍的看客們不明所以,連乾嚎著的瓷器商人都呆住了。
林若用錦帕小心地擦拭去青瓷片上的血跡,然後用手撫摩了青瓷表面,用手指輕輕釦擊了兩下,又抬手,將青瓷對著光,看著透亮的光暈,輕輕點了點頭。
瓷器商人一頭霧水,不明白林若這麼做是為什麼,試探著小聲開口:“林……林少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