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衝不禁以拳抵唇,輕笑道:“這位崔先生倒是對女兒家的心思瞭解得透徹,竟然能寫出如此自怨自憐的詩詞。”
林若挑眉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慕容衝微微一愣,問道:“怎麼了?我說得不對嗎?”
林若輕笑,搖了搖頭。
《牡丹亭》的作者,確實對女兒家的心思瞭解的透徹。只不過,不是崔尚而已。要知道,“遊園驚夢”這一篇,林若從前上學的時候,可是被要求背誦的,所以她才能如此詳細地複述出來。當時崔尚聽了,都驚歎這遊園、驚夢、尋夢之精妙絕倫。
林若記得,當時講到湯顯祖寫《牡丹亭》時,語文老師曾提過,湯顯祖以為入戲太深,以致忘我,常常以淚洗面。寫到哀慟之處,常抑制不住內心的悲痛,在清淨的院子角落裡放聲大哭。如此才鑄就了《牡丹亭》的情真意切,生動浪漫,“牡丹一曲警芳心”,以致這部鉅作方一面世,便轟動文壇,萬人空巷。
如此煽情之作,“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的至深之情,一旦在風花雪上演,較之《白蛇傳說》,一定更能打動看戲之人,尤其是那些官太太貴小姐。
慕容衝見林若沉默不言,驀地想到崔尚之前寫的《白蛇傳說》,其實是源自林若給林祁講的志怪故事,一拍額頭,恍然道:“莫不是這闕詞是出自你之手吧?”
林若嗤笑著搖了搖頭,不敢居功:“不是,從前在書中見到的,拈到其中而已。”
說罷,合上了書,拍到慕容衝手中,言道:“王爺若是對這故事有興趣,這書就留給王爺翻看便是。”
慕容衝接過書,一手拉住了準備起身的林若,淺笑著說道:“我在北境之時,已經錯過了風靡汴安的白蛇戲,如今這《牡丹亭花下還魂記》可不能錯過了。我在想,這裡頭的‘杜麗娘’,可有幾分心思像你?等我看完了,或許能多瞭解你那玲瓏心思幾分吧。”
林若微愣,想到杜麗娘相思而死,又為情重生,驀地想到這倒是真與她有幾分相似之處:因覺察楚皓澤的薄情追夏遊船溺亡,卻又得老天垂憐,陰差陽錯地魂穿到此重獲新生。
“看你的樣子,我猜對了,是嗎?”慕容衝的眼中閃過狡黠的精光,“那我可真要好好研讀研讀這《牡丹亭花下還魂記》了。”
“王爺隨意。”
說罷,又要起身,卻再次被慕容衝拉住。林若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別走,我還有事要跟你說。”
“何事?”
慕容衝執拗地將人攬到身邊坐下,而後才開口說道:“流言之事,我在早朝之前跟太子預先打了招呼。今日早朝之上,依附燁王的朝臣確實上了不少摺子,有不少提及京中流言之事,為顧庭聲援,要求嚴懲你。當然,也有藉此事牽連太子和太子身邊的屬臣的。”
林若輕聲諷笑:“這麼好的機會,他們怎麼可能不把握?”
只可惜,到時候只會竹籃打水一場空罷了。
慕容衝點了點頭:“如你所料,還有人參了伯瑜,言說他於你過從甚密,洩露案件詳細線索,皇上……準邱閣老暫時拘押伯瑜了。”
林若眉頭一皺,關切地追問道:“下獄了?”
“那倒沒有,只是拘押在刑部,著人看著,”慕容衝寬慰道,“邱閣老雖然古板嚴苛,但不是濫用刑罰之人,而且這也只是捕風捉影的猜測,沒有證據。刑部上下與伯瑜關係都不錯,他不會吃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