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的汴安城,四衢八街依舊車水馬龍。
坐落在南市街最中心的摘星樓,自開張以來,便是門庭若市。御賜的牌匾,新穎的拍賣,精緻稀世的古玩書畫,樣樣是吸引顧客的活招牌。
最是喜愛琴棋書畫詩酒花的寧王,從前是隔三差五地往胡蘊秋的酒肆跑,如今是三天兩頭地摘星樓跑,只為買下了其中一二件價格高得離譜的珍品,一償心中所願。
今日,寧王爺又光臨摘星樓,掌櫃楊琢熱情地招呼著,精明的小眼睛裡帶著恰到好處的諂媚的笑意,引著寧王和他帶著的貼身小廝去了三層的廂房。待人進到裡頭,聳了聳肩,癟了癟嘴,推了推自己富態的臉頰,堆出熱情的笑容來,下樓去招呼其他慕名而來的新老貴客。
廂房之中,是恭候著他們到來的黎焰。
“寧王爺,鳳陽郡主。”
黎焰恭恭謹謹地朝著兩人行了大禮。
寧王看了一眼身邊打扮成小廝模樣的曲瀟湘,一屁股坐在軟塌上:“黎懷瑾,這回你可是欠了我好大一份人情啊!你讓我把鳳陽郡主帶來,搞什麼名堂?嘖,不過,你黎大少的人情,可值錢的很啊!嘿嘿,讓我好好想想,嘶——我是要那幅《唐宮仕女圖》①好呢,還是《調琴啜茗圖》②好呢?嘖嘖,要是能把《女史箴圖》③給我,那就再划算不過了!”
看了一眼黎焰有些發沉的臉,嬉笑著說道:“別板著個臉啊!知道畫聖遺作貴重,得得得,我不要《女史箴圖》了,《唐宮仕女圖》和《調琴啜茗圖》,二選其一,成吧?前朝的畫師,技藝精湛,不過,價值可比不過畫聖了。哎哎,夠意思了吧?”
黎焰還是沉著臉。
“喂,黎懷瑾,你什麼意思啊?你說要本王幫忙,把鳳陽郡主帶過來,還必須掩人耳目,本王照辦了,你連點表示都沒有,什麼時候這麼小氣了!”
寧王伸手,打了一下黎焰垂在身側的手,那力道可不小,昨兒個才包好的傷口,被這麼一敲,黎焰登時吃痛地倒吸了一口冷氣,縮在袖子裡的綁帶上滲出了紅色的血絲。
寧王登時正了神色,問道:“怎麼回事?你拿手當磨刀石啊!能把你小子傷成這樣,哪條道兒上的?”
黎焰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轉向了曲瀟湘,問道:“鳳陽郡主肯來,應當受到阿若特地差人送去的信了吧?”
曲瀟湘點了點頭:“不錯。”
“嘿,瀟湘,你不是不待見阿若?你倆什麼時候這麼要好了?還有書信往來?”寧王的目光在曲瀟湘和黎焰之間逡巡,“嘖,不對!你們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是,”黎焰坦然地承認了,“所以現在把你也叫上,來開誠佈公。”
寧王正了正身形,肅然開口:“說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榮王爺被人劫走了?”
“什麼?”
聽到這個訊息,寧王和曲瀟湘都相當吃驚。
“什麼時候的事兒?嘶——我說呢,今兒個少卿怎麼沒去早朝,請了病假,敢情是……”看著面色陰沉的黎焰,寧王擰眉頓了一下,壓低聲音問道,“阿若為什麼只是幫少卿請了病假,而不是實言相告,讓皇上派人去救?”
說罷,又看了眼同樣吃驚的曲瀟湘,問道:“阿若不是給你寫信了嗎?她沒說這個?”
曲瀟湘面色沉寂,踟躇片刻,才開口說道:“她在信中留言,說查到了當年害死我兄長的兇手,讓我喬裝離府,先去寧王府,跟著寧王殿下來摘星樓,便能知曉真相。”
“害死曲礦的兇手?”寧王摸了摸下巴,“少卿被人劫走了,她卻什麼都不說,讓你來找我;到了摘星樓,又不出面,讓你黎焰在這裡候著……嘖,難不成,劫走少卿的人,和當初害死曲礦和雨柔的,是同一個人?”
雨柔,是顧漫希的閨名。
但是曲瀟湘不知道,疑惑的看向寧王。
寧王便解釋了一句:“就是阿若的姐姐。”
曲瀟湘瞭然地點了點頭,目光意味深長地在寧王身上停留一瞬,然後轉向了黎焰:“林若她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