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黎焰的寬慰,也承諾把事情交給他來調查,但是,在回府的馬車上,林若的腦海裡,仍是止不住地盤旋著這些想不通的疑惑。
九星閣主試圖討要岫玉玉佩的緣由,白闕的真實身份以及他出現的汴安的目的,冷夙的義父為何會投奔九星卻不回榮王府覆命,以及九星在十年前顧漫希出事之時究竟參與或者見證了什麼。
她甚至天馬行空地推斷著九星已故的老閣主的身份,白三孃的身份,冷夙的義父為何會與九星老閣主不打不相識……
白闕在她的心底埋下了好奇的種子,真相究竟是什麼,勾得她抓心撓肝。
她越是焦急地等待著謎底被揭開,可白闕卻與她正好相反。
自那日之後,白闕不再閉門謝客,但凡是上門來結交的權貴豪紳,來者不拒,反倒是黎焰派人上門相邀的,都被婉拒了,唯有每日的風花雪和饕餮海不曾落下。
這番舉動,倒是讓人覺得,白闕開始結交京城的權貴豪紳,是受了林府的授意似的!
偏偏,林若和林家上下無從辯駁。
難得被人設計,卻無從還手的餘地。
這種難得的感覺,讓林若很是氣餒,卻又無可奈何。
乾脆,提前去了慈恩寺,為已故的母親和長姐唸經、做法事,以平心緒。正逢顧漫希亡故整十年,為亡姐多誦幾日經,也讓人無從指摘。
佛堂,檀香,總有讓人精心凝神的功效,慢慢地讓她沉下心來,抄錄著《地藏經》,將煩心事都拋諸腦後。
三個半時辰,林若才放下了筆,揉著酸澀的手腕,讓幽草幫她把抄錄完成的第一卷收到匣子裡,然後簡單地用了素齋。
如是整整十日,才將一整部《地藏經》抄錄完成,休憩一日,再在法事之前交給了主持法事的方丈澄觀大師,供在地藏菩薩像前。
“阿彌陀佛,林夫人的心境,比前些日子從容許多了。”
林若雙手合十回禮:“誠如方丈所言,旬日來感悟良多,獲益匪淺。”
“我佛慈悲,普度眾生。林夫人這般佛緣深厚,又心虔志誠,佛祖定然會保佑林夫人福澤綿長的。”
說話的是澄觀大師的師弟,慈恩寺的監寺澄如。
澄觀大師不易覺察地皺了皺眉,想到這位師弟的秉性,多半是因為林家在香油錢上的慷慨,而出此言,微微搖了搖頭。佛門戒貪、戒嗔、戒痴,可這位監寺師弟,卻總在“錢”這件事情上過分執著,以一句“師兄,你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來回敬。
縱然知佛祖普度眾生,卻也不得不顧“白手傳經繼世,後人當餓死矣”的道理。澄觀大師覺得自己的師弟不善根未盡,澄如監寺覺得自己的方丈師兄太過著相,皆有道理。
林若倒是臉上沒有浮現出異樣,稍稍欠身:“多謝澄如師父。”
之所以不辯,只是覺得佛祖慧明,不會因為作惡之人捐贈大筆香火錢而抹殺其所有罪孽,也不會因為良善之人因窮困潦倒出不起功德款而無視其功德。享富貴又壽延的惡人,終究是少數,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罷了。
她來此為顧漫希和林鳶兒做法事、抄經文,也只是盡一份心而已。
所得的心安、心靜,是意外所獲,當心懷感恩。
僅此而已。
心,靜了;但風,卻不曾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