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涉數天,蒲夏桐終於停下了腳步。
前方地面仍殘留著幾點星火,空氣中也還時不時能夠看到飄蕩著的灰黑色餘燼。
這樣的環境著實說不上好,但蒲夏桐卻感到了一陣久違的安心。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前方潛藏著一股莫名熟悉的氣機。
這種熟悉並不僅僅是因為同為火相的超凡氣機,更在於某種深層次的契合。
蒲夏桐的情緒不由得有些激盪,稍稍調整了下呼吸,隨後才再次邁步向前方走去。
一路寂寂,在路途當中,蒲夏桐沒有看到多少活物,反而撞見了一位身穿奇特衣物的男子。
她認得這種衣物,它的名字叫道袍,而穿著它的人一般會被稱作為道士——這是她在小豐村裡學到的東西,那時候的她,會經常在晚上和蒲老爺子一起守在電視前看新聞,而有一段時間裡新聞當中沒少推廣與道門相關的內容。
當然,她忽然琢磨對方的身份,並不是因為那段悠閒的時光,而是因為從元國到阿三國的這段旅途裡,一直有人在追蹤她,且追蹤之人不乏有身著道袍的人。
蒲夏桐的身體微微一緊。
眼前這位道人的氣息並不強,但隱約間似乎連同著一股更加強大且難以被看清的力量。
若僅僅只是面對道人自身的力量,蒲夏桐倒也不會絲毫髮怵,可對方若是引動那股難以捉摸的力量,她心裡就有些沒譜了。
萬幸的是,這位道人似乎對她並不感興趣。
直到她走進道人周身三米的範圍之內,對方依舊沒有絲毫反應,始終閉目養神地盤膝坐在原地。
蒲夏桐樂得輕鬆。
就當她打算直接越過對方的時候,腦海也不知道想起什麼,腳步微微停頓,片刻之後,她轉而側過身子,看向靜默不言的道人:“你一直在這裡?”
隨著話音落下,閉目養神的赤木法師,嘴角終於綻放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道宮有旨:東君復生,天意不可違,卻可順勢截運。
東君復生,這是蒼生意志,不可違背,因此,他主動避開,不去過問來者的身份目的;然而,這不代表他完全沾染不了此事,順天意而為,本身就意味著可以得到蒼天青睞,獲取龐大的國運龍氣,因此道宮又在旨意的末尾加上了那最後一句。
當然,截運是一件非常注重方法的事情。
他的自身命格並不貴重,面對不知底細的東君,若是強行去結緣分運,無異於引火自焚,唯一的方法只能是引動對方主動詢問,儘管這樣締結的緣分會輕薄不少,但總好過一無所有。
“自天火降落以來,我一直隱居於此。”赤木法師聽見自己如是說道,語氣稀疏平常,完全聽不出任何異狀。
“你知道那裡有什麼嗎?”蒲夏桐指著天火之地的中央位置,神色不變地繼續詢問道。
赤木法師吐出兩個字:“活物。”
蒲夏桐眼睛一亮:“什麼活物?”
“不知,”赤木法師搖搖頭,“我只知它根腳不凡,哪怕天火為引、扶桑為柴,卻依舊差了點火候,無法將其成功孕育出來。”
“它......還沒有孕育出來?”蒲夏桐有些不明白對方話語的意思。
只具其形,未誕其神,尚未啟慧,也未開靈。
赤木法師本想說出這句話,但頓了頓,最終還是選擇緘默,因為他對此也不是有百分百的把握,與其說多錯多倒不如說少對少——畢竟,若是說錯了話且引發了什麼不好的後果,其帶來的反噬可不是自己能夠承擔得起的。
蒲夏桐察覺到了對方臉上一閃而逝的欲言又止,本想開口追問,但念及對方不想說,自己怎們問都問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