翛塵山人的心臟有那麼一瞬間的激動。
但早些年未曾遁入道門,他也算是歷盡了商海的沉浮與艱險,心境修為倒也不算是太差。
他很快鎮定下來,一邊調整呼吸平復心緒,一邊轉頭搜尋那頭藍狐,沒費多少力氣,就發現藍狐正倒在十一點鐘方向的地面上。
讓翛塵山人略微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儘管剛才射來了七八枚狙擊子彈,但藍狐身上只有兩處傷口,其中一處在後大腿,另外一處則是在脊背上。
從表面山來看,後大腿的傷勢似乎很重,鮮紅的血液汩汩直流,脊背上的那處傷口倒是輕上不少,應該只是與狙擊子彈擦了個邊。
“大腿竟然沒有被子彈給直接炸沒......”翛塵山人喃喃自語,心中對藍狐的身體強度有了一個大致的猜想,心中同時開始權衡要不要將對方給抱走。
若是沒有感知過那四道藍色符文,他現在或許會直接扭頭就走,但現在這種情況......
翛塵山人在心中反覆權衡。
然而,思忖了約莫兩三秒的功夫,他最終還是果決地掉頭就走——超凡之法固然神奇珍貴,但前提是得有命去體悟。
剛才是遠距離的單體狙擊,自己不是開槍之人的目標,能夠倖存下來已經算是幸運。
可自己如果將藍狐救走,那麼不僅會被列入狙擊名單之上,同時可能還會面臨山林追擊、近距離的機槍掃射等情況。
翛塵山人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他決定不淌這趟渾水,而是好好地按照女冠的指示,前往計劃之中的下一站易淵觀。
然而,他剛剛轉過身,全身忽然猛地一僵,緊接著意識直接陷入黑暗,等再次甦醒的時候,他赫然發現自己正抱著藍狐在山林之中奔襲!
什麼鬼?
翛塵山人想要反抗,但卻每次在接近重新掌控身體的時候,都會有一種疲倦懈怠之感湧上心頭,好似有聲音在耳邊輕語呢喃,誘導著他再次陷入長眠。
一路昏昏沉沉。
就這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至天上滿星星之後,翛塵山人終於從渾渾噩噩的狀態中徹底情形,艱難地撐開沉重的眼皮,擺脫了那種不由自主的恐怖狀態。
他發現自己正身處一片茂密的雜草叢中。
他想要起身好好看下週圍,但剛剛動了動胳膊,就立即感覺到一股難以忍受的酸脹,而牽扯到的腿部肌肉更是透出嚴重的痠痛感。
“別亂動,為了擺脫那些人,你的身體被我開發過度,現在需要好好休息。”冷不丁地,翛塵山人耳畔傳來這麼一句小男孩的話語,其音色頗為軟糯,但語調卻很平,莫名透著一股子清冷的味道。
哪兒來的小男孩?
他轉動脖子看向四周,人沒發現,倒看打了之前的那隻藍狐。
相較於之前鮮血直流的悽慘光景,現在它的外表看上去倒是要好些,身上毛髮沾染的血跡基本全部消失不見,應該在他昏迷的期間有過清洗,但精神狀態卻比之前差了不止一個檔次。
翛塵山人眼皮跳了跳。
他強行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冷靜:“剛才說話的人是你?”
藍狐狹長的眸子瞥了對方一眼,隨後又緩緩轉過頭,喉管部分微微顫動,緊接著再次傳出一句話語:“嗯,說話的人不是我,是鬼。”
翛塵山人噎了一下。
對方說出來的明明是嘲弄話語,但語調卻是一副稀疏平常的模樣。
他感覺又被冒犯到。
一人一狐,都不說話,場面一時間陷入冷清。
半晌過後,翛塵山人應該是做好了心理準備,在考量了一下措辭之後,幾乎是小心翼翼地說道:“你......對我有什麼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