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為什麼會認定你為鸞生靈子?”冷不丁被問到具體原因,焦母一時間也有些愣神,“當然......當然是天資絕倫唄。”
然而話雖是這麼說,但她仔細回想了一下,發現當時自家父親貌似確實只誇了一句資質過人,而到底怎麼個過人法,卻沒有仔細說明。
焦裴恩似乎早就料到這個回答,聽完敘說後也不答話,只是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焦母不明白對方為何突然問起這些,更不明白為何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心中難免升起擔憂:“裴恩,你從剛才暈倒後,就一直怪怪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焦裴恩搖搖頭:“沒事,我只是想起大表哥去年鬧出來的事,隨便問問。”
“提他幹嘛?”焦母不自覺地皺起眉毛,顯然對那位大表哥很是不滿,“當初我不同意你去當鸞生靈子,最後是他頂替上去,然而你姥爺那一輩培養了他十幾年,他竟然說不幹就不幹,嚷嚷著世界那麼大想要出去看一看,簡直太自私自利了。”
“倒也不是自私自利,說到底還是因為他不具備真正的扶乩之能,”焦裴恩輕聲喃喃,“而沒有相應的才能,所謂的鸞生靈子就只是一個空有其表的名頭,與其被釘死在一個偏僻的小山城,還不如到外面的繁華世界闖一闖。”
焦母眉頭抿了抿嘴。
好在焦裴恩沒有繼續說出一些不明所以的話語,他感覺腦袋有些昏沉,就像是被灌了一大團亂七八糟的東西一樣,不由得重新躺回床上,並緩緩閉上眼睛。
焦母以為他折騰累了,便不在打擾,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窗外的夜色愈發深沉。
而在屋內,癱在床上的焦裴恩卻始終難以入寐,腦海中不斷湧現出莫名其妙的資訊,臉色更是因為大量內容強行塞入而有些漲紅。
他睜開眼,神色有些恍惚,起身來到床頭的書桌前。
武功山接待的各位來客都頗有身份,且多是風雅之人,因此它的客居佈置得頗有古韻,筆墨紙硯等一應俱全。
焦裴恩看向桌上的筆墨,臉色有些迷茫。
片刻之後,他徑直開始研磨石硯,並在墨水微微化開之後,立即用揮動毛筆沾染水墨,在紙上作起畫來。
三眼,火鈴與火索,金槍和金磚,以及腳下的火鴉漆像......
隨著各個意象逐漸補全,他竟是憑著記憶,將華光廟內的神像給還原出來。
然而這還不算完。
焦裴恩捶了錘仍有些脹痛的腦袋,將正在源源不斷冒出來的資訊,全部題寫在神像旁邊。
“九月二十八日為五顯生辰,蓋金為氣母,五顯者,五行五氣之化也......”
“志心皈命禮,鬥口魁神,璇璣上將。三頭磊落,應三臺照耀之形;九目輝華,印九鬥光華之象。秉西靈之金氣,足蹈白蛇;戴南極之威靈......”
“橫天威烈神王,攝魔雷令大神。掌管雷霆都司,考召捉命大將。掌管雲雷雨電,糾察三界邪魔......”
隨著內容被不斷填充,五顯靈官終於首次完整地出現在此方世界。
而以眼前這幅神像為媒介載體,一道靈光猛地穿越層層壁壘,成功降臨到現世,並化入真名已被錄入青銅名冊的焦裴恩的眉心當中。
伴隨著一股奇特的波動,焦裴恩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出現了某種變化,同時意識也逐漸陷入了一種奇特狀態,彷彿被某位存在的目光所籠罩,不自覺地按照對方的指引行事。
他順著心底的呼喚,開始邁動腳步向未知的遠方走去,並最終消失在夜幕當中。
焦母是在翌日早上發現焦裴恩失蹤的事實。
早上,她特意找負責膳食的小道童要來了一碗白米粥,並小心翼翼地端到旁邊的房間,然而卻發現房間的門是開著的,房間內的床鋪也空空如也。
焦母起初還沒有多麼在意。
她以為是焦裴恩起床起得早,自個兒出去散散步——這在家中也是經常發生的事情。
可她左等右等,約莫過了半個鐘頭,卻還是沒有等到其回來的身影。
直到此刻,焦母終於察覺出事情的不對勁來,趕緊慌張地在附近呼喊幾句,但得來的回應卻是空曠宮殿的迴響之聲,以及聽到動靜而趕來的一眾道長。
“怎麼回事?”龍山道人本來正在自己的院子內晨練,卻忽然間聽到焦母近乎嚎叫的大聲呼喊,語氣之間是不加掩飾的恐慌,他心中當即就是一突,連忙趕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