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青陽在沒有光的角度,笑起來。嘴角微微的弧度,帶著不經意的自豪與溫柔——這是她帶大的男人,一個王。
月昭估白皙得像瓷娃娃的肌膚上,蔓延著血絲,密密麻麻的血絲在肌膚上由內而外的滲出。
“王冠……”徹骨的痛讓月昭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雖是兩個字,卻已耗盡她不多的精力。她的神魂,不知為何被鎮壓了。
“你是好奇,我為什麼要把王冠放在你頭上?”獨孤蠻替她說完了那句話。刀削般的眉眼,上位者的霸氣,不可一世的威壓。
三者,此刻放在了這個人身上,卻不顯得格格不入。是為什麼呢?
月昭估明白了,有些東西,早已脫離掌控。
“因為,那是先王的陰魂所煉製而成,可以壓制你王后本體的東西。”冰冷的字眼,透著沁人寒意。“只要你還是他的王后,就擺脫不了這層束縛。”
獨孤蠻的話,若有所指,可月昭估又不太明白。
“陰魂?極的陰魂怎麼會在你這裡?他既然選擇遠走高飛,又怎麼會把他自己的陰魂留在王冠裡,留給你來束縛我?”
“還不明白嗎?”獨孤蠻像看小孩一樣看著月昭估,那眼神裡盛載的傲慢似乎要把月昭估碾進塵埃裡去,也似乎,他用這個眼神看她,僅是要報了被她當做小孩對待的十多年。
獨孤蠻看著月昭估的那雙眼睛似乎在說:我倆到底誰才是孩子,誰才最卑微?
可是月昭估更多的還是疑惑。有這麼重要嗎?
月昭估顯然是看懂了蠻的眼神,還有裡面的譴責。
“你直說好了。”月昭估乾脆避開獨孤蠻的逼視,任他耍小孩脾氣去。
獨孤蠻有些挫敗。
“你和他關係本來就不好。”
“那又怎麼樣?”月昭估幾乎是緊接著獨孤蠻的話,脫口而出。
“我才是他的後人,你只是個外人。”
“但我終究是他的王后!”語氣堅定,話語鏗鏘。
獨孤蠻聞言,默了一會兒,低下頭,垂落的頭髮遮蓋住大部分臉頰。他的面部在陰影裡,月昭估看不真切。但她隱約能意識到,獨孤蠻這一刻一定在醞釀某個陰謀。
“很快就不是了。”獨孤蠻這句話,說的很平靜。語氣甚至沒有冰冷,而是如同清泉漫過,迴盪著春意漾人。
強烈的光從王冠裡炸裂,將整個宮殿籠罩其中,極為刺眼的光鋪天蓋地,灼燒了數百個年月,塵世裡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只是再次恢復意識時,一切,物是人非。
百年的洗禮,宮殿已是一堆廢墟,當年的人皆化作滾滾紅塵裡一座座墳墓,只有老廟的祠堂,可以看見家族的一尊尊牌位。
全是先人的牌位?可是她呢?對她而言,僅僅是昏睡了一覺。究竟發生了什麼?
獨孤蠻到底做了些什麼混事?這都叫些什麼事兒?還有,獨孤蠻呢?月青陽呢?
這一切,相關的人要麼早已作古,要麼杳無音信。總之,一切,仿若在她不知情的時刻,煙消雲散了。
而她,月昭估,得從頭再來。因為,此刻,她身處一個嶄新的世界。沒了當年尊貴的身份,亦……沒了當年死死將她鎖住的命運。
“主上,不早了。”
葉輕一出現在月昭估居住的洞穴入口。她站在那邊一動不動,沒有進來的意思,模樣卻像望夫石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