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後是必要的,無論你是否情願,無論你覺得是否必要,對這個強大的帝國來說,對天下百姓來說,他們都是需要一個國母的。”
高座上的男人低垂著面龐,肌膚埋進深深的陰影裡面。晃動的頭簾微微放進來一絲光明,短暫的一亮讓臣子足以藉機看見他死氣沉沉的眉眼……
照舊麻木。
臣子嘆了口氣。
“獨孤蠻。”
男人微微側目。
寶座之後的簾幕,被一雙骨骼分明的纖纖玉手掀開,一張五官精緻的臉龐從簾子後面伸出來,臣子們短暫的看了一眼,無一不是立刻垂下頭。
“獨孤蠻。”女子又喊了一聲。
男人目光淡淡的,“母后。”
“立後。”
男人的嘴唇囁嚅了好幾下,看著女子的眼神也是閃爍的,隱約……似乎看見……
女子眨了眨眼睛,看錯了嗎?
就在她驚疑不定的時候,男人已經撇開了頭,目光堅定而沉著的,看著眾大臣。那些跪了一地的大臣,恍惚間也鬆了口氣。
從來,就沒有月宮娘娘解決不了的事情。尤其,是在王的事情上。
“立後事宜,擇日。”男人說完這句話,就揮著袖子從高臺上下去了,也沒有像往日一樣與月宮娘娘行禮。
男人的眼睛甚至沒有再看她一眼。
議事廳唯一的女子,月宮娘娘,這個嬌媚如花的女人,雅緻的面容上,黛眉輕蹙。那雙清澈得好似清泉盪漾的眼裡,盛滿了不解。
她剛剛看見的,是淚光嗎?
時光遙遙逝去,舊日的光陰終究是存在於記憶裡的一點而已。
當初的月宮娘娘,如今已是一堆枯骨的首領,世間存在的唯一一個一血女巫。她麾下有數不勝數的死人,和不多的雜血女巫。
“娘娘……”
“不要再叫我娘娘了。”
“是。”葉輕一默默的將女子身上的黑斗篷解開。
女子的斗篷之下是一片漆黑的羽翼,羽毛上沾染了斑駁而粘稠的血跡。
葉輕一的手頓時顫抖起來。“是誰這麼大膽!膽敢傷害娘娘……”
女子的神色是默然的。
空寂而漆黑的山洞裡閃耀著為數不多的火光,死人冰涼的屍體堆疊在地上,由於女巫的法術,他們並未散發臭味。站著的身形則是女巫的。
“娘娘?”月宮娘娘反問,她淡漠的神色不知何時劃上了譏誚,冰涼的目光就像不會說話的利刃,充斥著血腥與嬌蠻。
“不——是……是主上!主上……”葉輕一慌忙跪在地上,其他雜血女巫隨後零零散散全跪下來,手掌貼在地上,頭顱都快壓到地縫裡去了。
月宮娘娘眯了眯眼睛,輕聲“呵”了一下,抬腳走出了山洞,她朝著月色最明堂的地方走去。
葉輕一聽著腳步聲離去,肩膀“咻”地洩了氣,此刻手心終於鬆開了一點,方才回過思緒,意識到自己早已滿頭大汗。
“都起來吧。”葉輕一幾人互相攙扶著起來,向來沉默的雜血女巫曲向完說:“葉輕一,你又不是不知道主上的脾氣,當年的事情,半點瓜葛都提不得。”
肖弱餌敲了敲曲向完的腦袋,“葉輕一的巫術就是窺心,她這樣做,必有她的深意。你懂什麼?”
肖弱餌是雜血女巫中最年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