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展堂拈著燈芯添了些燈油,燈火便“嗞嗞嗞”地旺了起來,將破曉前濃濃的黑暗都趕到了屋裡的各個角落。鄭展堂的身影在燈火的映照下,緩緩拉長,同時,屋子的角落裡也顯出了另外一個人影。
鄭展堂頭也沒抬,靜靜坐在了燈下,隨手拿出一本詩詞孤本,淡淡說道:“看來你很清閒,竟然肯親自來見我……”
角落裡的身影緩步走進了燈火映照的範圍,不過依然小心地沒有讓自己的身影出現在窗戶上。
一張佈滿皺紋,面目慈祥的老人坐在了鄭展堂的桌旁,從懷中掏出一把銀壺和一個銀質酒杯,竟然就在鄭展堂的面前自斟自飲了起來。
老人連飲三杯酒,方才放在酒杯,嘆了一口氣說道:“多年不見,你演戲的本事又見精深了啊。明明是隻虎,偏偏要給人家當了數十年的狗,心裡一定很窩火吧?”
鄭展堂從老人手中接過酒壺,也不用杯,直接就朝嘴巴里倒了一大口,看得老人一陣皺眉。
“‘冰魄寒髓酒’可不是這麼喝的,你這種喝法,也不怕自己的五臟六腑變成一塊冰疙瘩?”
鄭展堂失聲一笑,“你個老東西,還是這麼摳。虧得你這個老烏龜還是聖門‘六御’中活得最久的一個,可惜這麼多年了,卻是一點心胸氣度都沒長。”
老人嘿嘿一笑,卻是毫無愧色地將鄭展堂手裡的酒壺搶了回來,直接塞進了懷中,再不肯掏出來。
這個老人不是別人,正是“魔門六御”之一的玄武御主。
鄭展堂笑著說道:“這幾天是我最開心的日子。不過就像你說的,給人當狗,被人使喚了這麼多年,心裡有火,借你的寒酒壓壓火氣,你還如此捨不得?”
“捨得,捨得……”老人嘿然笑了起來,“不過還好,我想你的身份用不了再瞞多久了,你知道的,聖門的計劃馬上就要全面實施了,現在最緊要的,就是穩住鳳儀閣,束縛住朝廷的手腳……”
鄭展堂笑道:“放心,這麼久的時間我都忍了下來,怎麼會在這最後的關鍵時刻放鬆呢?”
接著鄭展堂突然冷笑了一聲,看似隨意地問道:“怎麼我聽說,青龍那廝出了點紕漏?”
玄武御主嘴角一扯,嗤笑道:“聽到青龍出事,你好像很開心啊……這麼多年了,你還是要跟他鬥?”
鄭展堂冷笑不語。
玄武御主嘆了一口氣,說道:“唉,當年聖主最為看重的就是你們兩個,也為了聖門大計,將你們一個送入了昆吾山,一個送進了儒林書院。你們這一茬苗子,就你們兩個最有出息,而那麼一大群人,差不多五千名弟子中,活下來的不足百人了,何必爭來爭去……”
“爭?他有什麼值得我爭的?我進入儒林書院,最終走到了‘武相’的位置,將朝廷和鳳儀閣耍弄得團團轉,而他青龍做過什麼?進入昆吾山,最終還跟對方的弟子生了個孽種,而昆吾山的勢力到了今天也還死灰復燃……他的能力哪點比我強,憑什麼跟我同一級別,他有什麼資格?”
玄武御主呵呵一笑,搖頭說道:“看你在武相的位置上經營了數十年,還以為你早就失去了年輕時的傲氣呢,呵呵,好好好,想不到你還是這麼爭強好勝……回去後,我會跟聖主說明的,相信你的功績聖主心裡是清楚的,不過聖門用人之際,青龍實力不凡,還是有利用的價值的……”
玄武起身退向黑暗之中,輕聲說道:“時間不早,我先走了。”
“不送——”
鄭展堂將身旁的燈火吹滅,四周立即陷入一片漆黑當中,但明亮的依然有兩個小點,那是鄭展堂精光四射的眼睛。
玄武走了……
此時的鄭展堂一聲不吭,靜靜坐在黑暗當中——
哼,皇甫敬德把我當成聽話的狗,卓清梵把我當成聽話的狗,連聖門也把我當狗來使喚……
殊不知,有時身邊的狗才是最危險的!
當他咬自己的主人的時候,主人毫無防範,必然中招。而且他們似乎都還忘記了最重要的一點——鄭展堂不是狗,他是虎,一隻偽裝成了忠狗的白虎!
他是聖門六御之一的白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