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一眼,盡在不言中。
很多官職有極為彈性的操作度。
比如江淮督查使,理論而言,就是巡視江淮地區,比如揚州、淮安、合肥等城鎮,如果非要刨根究底,表示能巡視整條長江,從長江三角洲一路巡視到唐古拉山口,那就要看運氣了。
如果能立下足夠大的功勳,皇帝對他足夠寵信,這件事就能過去。
如果偷雞不成蝕把米,自作聰明導致無數禍患,腦袋肯定保不住。
這種事情,同樣是屢見不鮮。
比如武周名臣狄仁傑,經常在武則天的心理底線左右橫跳,今天招安內衛做學生,明天收養反賊為侄女。
……
行軍打仗的事,沈煉從來不管。
唐順之作為全才中的全才,無論是海戰戰船攻防,還是陸戰指揮列陣,亦或是勘察地形、繪製地圖,沒有唐順之不會的,就算不會,他可以學。
東瀛天皇的算計固然絕妙,但不可能瞞過所有人,能割據一方的,哪個不是赫赫有名的豪傑?豈能被東瀛天皇牽著鼻子走?各有各的應對之策。
面對大明這等強敵,東瀛內部卻在合縱連橫,唐順之肆意佈局,在各地攪動風雲,攻城略地,無往不利。
戰場無往不利。
武林亦是無往不利。
沈煉對於挑戰來者不拒,來多少就擊敗多少,東瀛九大忍者家族,有三個家族的家主,被掛在轅門旗杆。
那些神道教的陰陽術師,擅長歹毒邪異的精神秘術,能輕鬆引動全部慾念和負面情緒的精神衝擊,被沈煉一聲大吼擊破,虎嘯震天,斬妖伏魔。
風四娘揚刀立威,血戰連連。
靠著高強度對戰,快速找回混跡江湖時的狀態,充分發揮自身潛能。
如果再次對戰水月大宗,即便沒有左詩弓箭相助,也能戰而勝之。
左詩最是淡定。
除非忍者用土遁爆起突襲,或者用替身法、替死術瞬間逃逸,左詩幾乎不會參與戰鬥,什麼事都無須擔心。
有什麼值得擔心的?
他們能衝破沈煉的絕對防禦麼?
開戰至今,那麼多的武士,沒人能讓沈煉出三招,開動金剛變身。
東瀛武士有個很好的優點,那就是他們不怕死,越是面對強敵,越敢拔刀與之拼命,在戰鬥中尋求突破。
東瀛武道,不講求積累底蘊,而是強調實戰,臨陣突破,揮刀殺敵。
很多有名的劍神劍聖,都是在一次次搏命中領悟刀法,待到他們把刀法組成完整的體系,就能開創宗門。
沈煉的殺戮固然狠厲,卻嚇不退東瀛武士,前來挑戰的絡繹不絕。
這天,沈煉正在和唐順之討論下一步的行軍計劃,想不做運糧官,而是做先鋒大將,急的面紅耳赤,外面忽然傳來冷厲氣機,立刻離開了軍帳。
軍營外面,站著一位東瀛武士。
他的穿著不算華貴,只是尋常的粗布麻衣,粗手大腳,飽經風霜,不像家族傳承的武者,反而像是農夫。
他腰間懸著一把寶刀。
寶刀沒有出鞘,催人心魄的殺氣已經不斷衝擊腦海,讓人覺得眼前出現一條血河,上面飄蕩著累累屍骨。
這是倒在刀下的冤魂。
每殺一人,寶刀便鋒利一分,煞氣也會增強一分,如果定力不夠,握住刀鞘的剎那,便會被煞氣衝昏。
這樣的兵刃,按理說不會認主,只有一代代的使用者,他們能使用刀,能借助刀鋒的煞氣擊敗強敵,卻無法做到人刀合一,完美掌控這把魔刀。
眼前這個老農般的武士,卻讓殺戮無數的魔刀,乖乖臣服在手中。
別的武士只不過是刀架子,老農才是真正的兵主,完美掌控魔刀,讓你鋒利你就鋒利,揮刀斬斷鋼鐵,讓你輕柔你就輕柔,劃過柳葉不傷葉片。
他靜靜的站在軍營前,明明沒有催動任何招數,濃郁至極的殺氣,卻凝聚成一隻惡鬼,飄蕩在軍營上空。
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