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會開,也會落,有花開時,就應該知道有花落時,因為花就是花,既然不能不開,那就不能不落。”
池日暮幽幽的說道:“花開花落,人聚人散,都是無可奈何的事……”
這是池日暮最真實的想法。
從某些方面而言,池日暮和李煜趙佶頗有些相似,算是個藝術家,內心相對比較敏感,很容易傷春悲秋。
不同之處在於,池日暮雖然是趕鴨子上架,卻會盡力做好該做的事。
無論願不願意,無論這些事是否發自於本心,他都會盡力去做,世上哪有那麼多恣意妄為,多是身不由己。
“唉~~人在江湖,就好像花在枝頭一樣,要開要落,要聚要散,往往都是身不由己的,如果無法拒絕,如果註定要踏足紅塵,不妨多多笑一笑。”
池日暮露出真誠的笑容:“我就是這麼開導自己的,這不是逃避,既然我選擇接受,那我就絕對不會逃避。
你問我的本心是什麼?
我只能告訴你,我不知道,這不是我這個年歲該思考的,我不是壁立千仞無欲則剛的高僧,我只是個俗人。
我會忿怒、會失望、會沉鬱,甚至會生出放棄的想法,想離家出走,偶爾還會想著倒行逆施,恣意的放縱。
就好似牡丹花下的汙泥,無論花卉多麼富麗堂皇,終歸有黑暗陰影。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貪婪暴虐的想法散溢在晚風,絕不顯露出來。
憤怒消解於清風;
失望消解於明月;
沉鬱消解於花香;
倒行逆施、恣意放縱,消解於寶劍的劍鋒,消解於天馬行空的劍招。
至於放棄……
只要我做出選擇,無論是否真心認可這個選擇,我都不會放棄,我背後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家族的人。”
池日暮說的很抒情、很認真。
方邪真非常確認,池日暮或許不是真心想成為家主,但他說的這些話,他表現出的氣度,絕對是出於本心。
唯有發自內心的話,才會有這般真誠的姿態,才會全身心流露出來。
方邪真是又邪又真,既有隱士的孤高不群,又有俗世的柴米油鹽,還有藝術家的浪漫的奇人、怪人、異人。
方邪真有種詩歌般的浪漫。
就像是一個想要仗劍天下四海為家的浪子,最終卻困縛於柴米油鹽。
這同樣是他自己的選擇。
池日暮的選擇是為了家人。
方邪真的選擇同樣是為了家人。
藝術家的多情、浪漫、詩意,不是不負責任的理由,而是為自己的自私自利找尋的冠冕堂皇的無恥的藉口。
方邪真恍然發現,自己和池日暮竟然算是知音,不免生出幾分快意。
他只剩下最後一個問題。
這個問題決定他是否選擇拔劍。
“如果我不答應,如果我仍把你拒之門外,池家主,你會怎麼做?”
方邪真問的不是“池公子”,而是代表蘭亭池家的“池家主”,這是截然不同的概念,答案自然也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