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覓擺了擺手,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手中的刀遍佈鮮血,看起來極為不詳,她卻一直握在手裡。嘆了口氣,她指了指手中的刀:“破綻一就在於這把刀,人死後我們曾經仔細查詢過屋子,卻沒有找到兇器。你剛剛說第三個死者想要尋找到兇器而後藏匿起來,這根本不可能。”
男人的臉色變了變,卻強撐著沒說話,夏覓並不在意,繼續慢條斯理地將她分析出的問題一一指出。
“你說你曾經幾次見過死者打罵他老婆,甚至猜到他老婆已經被他殺死了。一個殺了人還能成功隱瞞這麼久的人會不具有觀察力?還是說你覺得你的偽裝能瞞過他的眼睛?他會對你沒防備?看看他的表情,是驚訝,他根本沒想到背後會有人對他出手。你在說謊。”
男人的嘴唇動了動,半晌扯出了抹笑容,“人是我殺的我承認,但這只是你的猜測。”
夏覓拍了拍手,男人眼皮一跳,隱隱感覺事情要脫離他的掌控。果然,夏覓接下來的話讓他渾身的血液都冷透了:“那我再猜猜,第三個死者的妻子確實偷情了,偷情的物件就是你。按照你說的,死者對待妻子懷孕初期和後期的態度變化,是不是可以進一步猜測她懷的孩子並不是死者的?你對他家如此關注,那個孩子會不會是你的?”
呼吸急促了兩分,男人死死咬著牙,眼神中多了幾分陰霾。
有人被他前後的變化嚇到,不由往後退了幾步。這一下好像刺激到了男人,本就發紅的眼眶紅得更加厲害,他幾乎是一字一頓道:“證據呢?”
夏覓輕嘆了口氣,“是呀……這些都是我說的,那麼證據呢?”
留意到男人眼中一閃而過的喜悅,她站了起來,“知道我為什麼會懷疑你嗎?”
條件反射般,男人立刻追問:“為什麼?”
“因為呀,你臉上的表情出賣了你。”
他眼中的喜悅尚未完全斂起,臉上就因夏覓的話多了幾分猙獰。兩種情緒交織在一起看起來極為扭曲,他張口欲言,卻見到夏覓抬腳向著被放在沙發上的唐柔走了過去。
瞳孔一縮,他終是控制不住地開始掙扎了起來。唐進見狀,死死皺著眉頭上前一同將他再度壓了下去。
唐柔依舊昏睡著,夏覓手中凝出一小塊冰塊,直接放到了她的額頭上。刺骨的冷意令唐柔驚醒,她眨了眨眼睛目光在屋中轉了一圈,最後停在了被商傅和唐進壓制著的男人身上。
“啊!”
一聲刺耳的尖叫後,唐柔雙手捂住頭,蜷縮起雙腿就向著後退。她口中喃喃,落在寂靜的屋子中卻清晰可聞:“不要……走開……走開啊!”
死人不會說話,過去的事現在也無從尋找蹤跡,但還活著的人身上卻能看出許多東西。
唐柔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
“呵呵呵呵呵……”
低沉的笑聲響起來,因著扭曲的姿勢而多了幾分詭異。唐柔似乎被嚇到了,蜷在角落中不再動彈。
“你很聰明……”
聽到這類似承認的話語,唐進和商傅默契地將人壓得更死了些。男人的臉被壓在地面上已經變形,卻沒有流露出絲毫驚慌和狼狽,“他該死!”
聽出他語氣中的陰沉纏綿,夏覓微微眯了眯眼睛。不知道為什麼,眼前的男人一瞬間讓她想到了初見喻樂的樣子。陰鬱、對一切都懷著莫大的敵意、卻狂熱地喜愛血腥。
“他害得我孩子還沒出生就離開了,他自己卻活得好好的,憑什麼?那個女人也一樣,連孩子都護不住,她根本不配活著!”
“是你殺了他老婆。”
不是疑問,而是陳述。男人擰著頭看了一眼夏覓,痴痴笑出了聲:“我多愛她啊,愛到甚至願意和別的男人分享她……可她呢?在知道懷孕以後居然想打掉孩子……紙裡包不住火我當然知道,我本意是殺了她老公帶著她遠走高飛,這個賤人居然攔著我!看……果然出事了吧……孩子沒了!沒了!”
原本平靜的面容扭曲了起來,他語調好似神經質一樣忽上忽下。纏綿繾綣是他,惡意滿滿也是他,不少人看他的目光已經變了。這個人就是一個瘋子!不折不扣的瘋子!
夏覓也注意到眼前的人精神有些不正常,但有事情還沒弄清楚,她只能耐著性子問下去:“這把刀是你放在他身上的?目的就是嫁禍給他?”
似乎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男人哈哈大笑了起來,直到他一張臉上滿是淚水了這才停了下來:“嫁禍?他本來就有罪就該死!我不過是讓他死得物有所值罷了。”
沒和他糾纏於這個問題,夏覓轉口問道:“這把刀你從哪裡來的?第一個人兇手哪裡?”
原本癲狂的男人此刻卻好似恢復了全部理智,他古怪地打量了下夏覓,口中振振有詞:“真不知道他是看上了你哪裡……除了一張臉能看,這性格委實太不討喜了……”
他眼神中寫滿了挑剔和刻薄,夏覓身旁的一個人見狀往前湊了湊,啐了一口:“呸!老大性格不知道多好,用得著你這個敗類說三道四!”
擺了擺手,示意人回去,夏覓並未因男人的話動怒,耐著性子她試探著問道:“那個人是誰?說出來的話……”
“哈哈哈哈!死心吧,我是不會說的!想知道?有本事跟著我走啊!”
此話一出夏覓就知道不好,快步上前,她手上用力掰開了他的嘴,卻見到他的舌苔已經一片青黑。他似乎極為痛苦,嘴唇顫動了幾下,重重喘息了幾聲,他幾乎用盡最後力氣喊道:“人類都該死!死了好!死了好啊!”
如同繃緊的琴絃突然斷開,男人聲音升到最高點的時候毫無徵兆的驟然跌落。看著地面上抽搐了兩下就不再動彈的人,夏覓只覺得心中沉甸甸的。
這一切好似只是一個開始,無形中彷彿有一張細密的大網,將他們所有人包裹在其中,並慢慢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