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就是母親說的,居住環境裡總有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半澤雅紀快速舒展眉頭,臉上掛起明媚的笑容,做出一副乖寶寶模樣,疑惑地看了看身後的家門,用標準的敬語說:“謝謝阿姨的提醒,不過,我沒有走錯門?”
“您在我家門口看到我,也很正常。”
半澤家居住的不是獨棟居民住宅,而是銀行的員工公寓,一層好幾戶人家,整棟樓都是銀行員工和他們的家屬。
他的父親半澤直樹是東京中央銀行的一名員工,去年剛從大阪西支行調到東京的下屬證券公司,從融資課課長提拔成了營業部次長。
按理說也是個分公司的上層領導了,但目前看來,父親最近的職場並不是很順。
半澤雅紀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在長期的生活環境影響下,他也對大人間的爾虞我詐有所瞭解。
“哼……你一天倒是牙尖嘴利。”為首的夫人冷冰冰地掃了眼他背後的門牌,“現在確實沒錯,以後可不一定。”
“說不定再有一個月,你身後的銘牌可就要掛在東南亞了。”
說著,身後的一群人裡,有人發出了輕快又附和的笑聲。
來了,銀行內部經常出現的“外派警告”,說白了就是帶著全家無期限的海外流放,基本上一去不復返,這輩子別想回日本工作——當然,是去發展中國家。
父親收到的這種警告估計比自己得過的冠軍都多。
半澤雅紀毫不在意對方的威脅,更別說他對在哪兒也無所謂,菲律賓又如何,和家人在一起就行了。
不然他也不會從四天寶大老遠轉來冰帝。
“是這樣呀,那謝謝阿姨的告知了,讓我早有些心理準備。”半澤雅紀笑得連眼睛都看不見了,“……請問您還有什麼事嗎?”
把人堵這兒不想走到底要幹嘛?
“看來花的教育不到位啊,沒人教過你怎麼和長輩打招呼麼。”婦人攏了攏耳邊垂下的髮髻,漫不經心地說,“也是,你媽媽最近一天到晚在外面拋頭露面,忙來忙去的,估計也沒時間管你。”
“畢竟你爸爸都夠她操心的了。”
半澤夫人名叫半澤花,在銀行的這群太太裡屬於是獨來獨往的性格,跳脫又外向的她,在一群主打賢妻良母風格的人裡確實格格不入。
日本的社會就是這麼奇怪,家庭的男性在外面工作,女性在家照顧家庭,而這一特質放在銀行這個封閉的圈子裡就會無限放大,最終形成太太交際。
太太們的交際會影響到丈夫在公司中的事業,而丈夫在公司的地位決定了他的妻子在同僚夫人中的地位。
員工公寓的環境,更是這種情況的培養皿,這也是半澤花一直想搬出去住的原因。
大家對領導的妻子阿諛奉承,又對失勢者的妻子落井下石。
就連半澤雅紀這種大點的孩子也會受到波及。
“您說的對,比不上您對孩子教育的細緻。”半澤雅紀揹著沉重的揹包微微鞠躬,“爸爸媽媽比較忙,確實對我疏於管教,現在我除了成績也沒什麼可值得稱讚的了。”
您教育的真仔細,但孩子的成績還不如被放養的我好。
這話說得不客氣又委婉,不像是大阪過來的人,更像是京都的,而禮儀做得到位,也沒法讓人挑出什麼毛病。
樓梯上的婦人臉青一陣白一陣,捏緊了手裡的包包,一時不知道反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