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正想著鬧到郡主面前呢,朱娘子這話如同火上澆油一般,氣的她瘋了似的掙開何氏就衝了上去。
耽誤郡主用膳怎麼了?她是世子的養娘,郡主還能把她怎麼樣!
朱娘子一見她撲過來,不甘示弱的也回撲了過去,兩個人猙獰扭打在了一起。
何娘子被郭氏這麼一推,腳下不穩,“啊”的一聲就往身後倒去,好在沒有磕在案臺上,砰的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小丫鬟不放心,拾掇好碗碟,一刻不停的跑過來了,正好撞見了廚房裡的一片混亂,嚇得她花容失色,趕快把漆案放在了臺階上,一步兩個臺階躍了上來,衝過來拉著架。
“哎呦,我的腰折了,快去幫我叫個醫婆子過來看看!”何氏扶著腰,面色痛苦的還保持著摔倒的姿勢躺在地下,見小丫鬟過來了,忙喊道。
可小丫鬟也不敢就這樣離開啊,她正手忙腳亂的將不分上下的郭奶孃和朱娘子拉開,可惜她人小力弱,非但沒起作用,反而自己無辜被波及,臉上還掛了彩。
好在霽月正好過來了,彤嫣叫她來傳話世子今日在院子裡用膳。
一見亂成了這樣,霽月少見的擰起了眉頭,厲聲呵斥道:“放肆!郡主來了,還不住手!”
這一聲簡直如雷貫耳,郭奶孃和朱娘子都咬著牙心有不甘的止了動作,可還都捏著對方的脖子臉,不肯鬆手。
小丫鬟趁機趕緊將她們兩個的手拉開了,整個場面這才安靜了下來。
明日就是程渝的大婚之日了,程淮下了朝,就立馬回府了,正好下午瞧瞧還有什麼需要他幫忙的。
彤嫣沒想到他回來的這麼早,遂趕緊叫霽月去廚房裡吩咐著多做一些膳食,然後笑著幫他拿著官帽,告訴他郭奶孃回來了。
程淮只說了一句是嗎,便接著脫了官服,笑著與她說起了別的事。
待他換好了常服,含笑著摩挲著彤嫣如凝脂般柔弱無骨的小手,拉著她一起坐到了窗邊的榻上,兩人有說有笑的商量著要給新媳婦準備什麼禮物。
程淮正把玩著她的手指,外面就傳來了霽月壓抑著火氣的稟報聲。
彤嫣詫異一愣,這還是她頭一回聽見霽月這樣的語氣呢,趕緊把手抽出來,理了理衣裳坐好,喚她進來。
霽月趕快推門進來,身後還跟著狼狽的朱娘子和郭奶孃。
彤嫣差點以為自己眼花了,眨了眨眼睛,不敢置信的問道:“這是怎麼了,怎麼搞成這個樣子了?”
不止彤嫣驚訝,程淮也震驚了,這兩個人的模樣一看就是打架了。
郭奶孃眼裡漾了淚光,臉頰紅紅的,一縷頭髮垂在脖頸之間更顯委屈柔弱,她從懷裡抽出一條白絲絹的帕子,沾了沾眼角,細聲細氣道:“還請世子郡主替我做主,這朱娘子做出的膳食竟然有個大蠅蟲,我又氣又驚,就端著去找她了,結果她非但不自省,竟然還說我死娘,辱罵了我一通,我一時氣不過,就上去打她,可我哪裡有她力氣大,非但沒碰到她,反而被她又撓又打了一通。”
說著她拉開了自己的衣襟,露出了白皙的脖頸,指著自己鎖骨上一條破了皮的紅痕,哭訴道:“您瞧,這就是她撓的。”
程淮趕緊尷尬的別開了眼去。
彤嫣倒是沒覺得怎樣,畢竟這是他的養娘,也就是半個娘,吃她的奶長大,不過是看看脖子上的傷痕,也不算是過分的。
朱娘子直接跪了下去,朝彤嫣和程淮磕了個頭,說郭奶孃惡人先告狀,她氣憤道:“世子郡主,她這是誣陷啊,我做的飯食乾乾淨淨,何娘子、馮婆子還有傳菜的丫鬟都可為我作證,郭奶孃她一開始先來廚房質問我為何做帶辣子的菜,還說我不懂規矩,我不過是好心想讓她嚐嚐這新菜式罷了。結果等過了一會,我與何娘子正在忙活午膳,郭奶孃又來了,還端著那盤帶辣子的菜,說我做的菜不乾淨,還說我這樣不仔細,如何伺候世子郡主,要置我的罪!她就是不滿那辣子,不滿……”說著,她聲音弱了下來,瞄了彤嫣兩眼,那意思不言而喻。
“你別血口噴人!”郭奶孃尖叫一聲,指著朱娘子氣得滿臉通紅。
彤嫣被她們吵得腦袋轟轟直響,事情也聽了個大概,她板著臉斥道:“行了!”
這一聲嬌喝裡帶著濃濃的不悅,郭奶孃和朱娘子一個激靈都閉上了嘴。
“明日國公府就要辦喜事了,你們這是鬧騰什麼?又不是新來的小丫鬟不懂事,都是府中的老人了,竟然和市井的村婦一般,廝打起來了?”彤嫣一拍几子,冷笑了一聲。
朱娘子垂下了頭,而郭奶孃則委委屈屈的看著程淮,似是想讓程淮給她做主似的。
可惜程淮低垂著眼簾,不知何時手中拿了一本書,正在安安靜靜的看著,彷彿這些俗事都與他無關一樣。
彤嫣瞧得清楚,她不動聲色,歪頭看向了夢晴問道:“你也是一直在世子身邊伺候的了,你說,郭奶孃和朱娘子,按照府規該如何處置?”
夢晴沒想到郡主會突然叫她,她瞬間支稜了起來,低眉順眼的答道:“回郡主,按照府規,若有打架鬧事者,影響輕微者罰二十大板,影響惡劣者罰二十大板加逐出府去。”
“那你說,她們兩個是屬於哪種?”彤嫣淡淡說完,端起茶來抿了一口。
“婢子,婢子覺得還算輕微吧……”夢晴有些為難,支支吾吾道。
朱娘子慌了神,二十大板,那她豈不是一個月都下不來床了?她這廚娘的位子還能坐的穩嗎?好在還有個郡主帶來的沈娘子,只要郡主不明言逐了她,可以和沈娘子商量商量,先頂了她的班,待她好了再補上。
郭奶孃絲毫不慌,她的地位哪裡是朱娘子能比的,廚娘隨便換,可奶孃可只有一個,她與淮哥兒的情分,哪裡是別人可比的,就是新娶得郡主也趕不上她在淮哥兒心裡的位置。
正當她這樣想著,聽得彤嫣淡淡道:“畢竟是伺候世子的老人了,我也不想讓你們沒臉,若是真打了二十大板,恐怕明日你們就見不了人了,但是不罰不足以服眾,每個人罰半年的俸祿,若有再犯,直接逐出府去,可別怪我沒提前知會你們!”
郭氏的嘴角微揚,她就知道,一個十幾歲的新婦,哪裡敢動她這個養娘,朱氏,也就是沾了她的光,要不然此刻早就被逐出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