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仙家,您能為我解一下夢嗎?”金志宇看著好像已經準備要離開的仙家,壯著膽子揚聲道。
“是什麼夢?”仙家睜眼後,看向面前一臉焦慮的中年男人。
“請問您是哪位老仙家?”金志宇敬重的問道。
“胡秀英。”攏身的仙家用清冷的聲音開口道。
原來今日來的是乾媽啊,難怪這醫術如此了得。乾媽是自家的坐堂仙家,也是自己堂口上的主位仙家,將近六萬年的道行,高超的醫術,坐在這個位置上,可謂是當之無愧。
“原來是胡秀英老仙家,真是久仰大名。沒想到今日能在這裡見到老仙家您。”金志宇聽到仙家胡秀英的道號,連忙跪起身來,對著仙家拜上一拜,連著磕了三個頭。
“老仙家,我最近總是反覆的被同一個噩夢所困擾。”金志宇開口道。
仙家沒有打斷他的話,用眼神示意他接著說下去。
“夢裡,我聽到有人叫我趕緊起來,說是家裡來人了,讓我趕快出去看看。我睜眼後,感覺有些奇怪,看到屋子裡漆黑一片,也沒有理會,沒有想著去開燈,而是躲在屋內,將窗簾掀開一角,想向外看看,是不是有人來了?”金志宇有些手足無措的回憶道。
“我趴在窗戶上,向著院子裡一看,就看到了那好像地府的牛頭馬面伸著長長的舌頭,手上拿著黑粗的大鐵鏈,他們就站在院中,一動不動,好像在等著什麼,就在我納悶的在想著為什麼會看到他們的時候,再轉回頭,就發現我父親,竟然在我的身邊已經蓋上了白布,沒有了呼吸!”
“然後,就在我嚇得不知道該不該上前去掀開父親的白布時,身邊又有人說話,將我嚇的坐倒在炕上,是一箇中年女人,她說,你爸要來陪我了。我這才想起來,這是我去世多年的母親。”
“這個夢,我已經夢到過將近三個月了,在這幾個月中,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再做一次相同的夢,我的心裡很沉重,快要被壓得喘不過氣來。”說到這裡,金志宇的聲音哽咽的不成樣子。
“老仙家,我的父親雖然已經年長,可他是我唯一的親人,父親一人將我養大,我還沒有好好的盡孝,這十幾年來他每日癱瘓在床,痴呆後,也記不住事兒了,我想和他說說心裡話,也難於上青天。”
“即使是這樣,我只要每天都能看到老爸,我也心滿意足了,能有個人每天在家等著我,即便是青菜窩頭,我都覺得心裡暖和。”說到這裡,金志宇看向一旁消瘦的父親,眼中微微泛起一些溼意。
“可是,若是今後我想陪著他說說話,可能都沒有機會了,我不知道自己還繼續在世上活著的意義是什麼,所以,我來到這,就是想來請仙家們顯靈,能夠讓我和父親一同離開人世。”說到最後,金志宇已經鼻涕眼淚縱橫,毅然決然的對著仙家重重的磕了一個頭。
“請老仙家成全,請老仙家助我與父親能夠一同離開人世。”在來之前的這幾個月,金志宇已經四處打聽過了,如果是自己選擇結束自己的命數,到了陰間也是要服刑受苦的。
服刑不算什麼,受苦他也不怕,怕只怕自己的老父親獨自一人去走那條百里無人的黃泉路,孤單無伴。他想來想去,只有這一條路,能夠讓自己與父親生死團聚。
“世間之情,唯有這血肉之情是從生來便印在自己的骨血中的,你的孝心,實乃世間難能可貴。”仙家有些被金志宇的孝心感動。
“請仙家受累,成全我吧。”金志宇保持著磕頭的動作沒有起身,執著的等待著仙家的一個答覆。
“你……”仙家看著面前之人,心裡有些於心不忍,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可能夠願意將自己生死放在別人身上,求得還是一個共死,這是多少世人都無法做到的?
“仙家今日顯靈,來日我願做牛做馬報答仙家的大恩大德。”金志宇哭的沉重,有些失聲的哽咽語氣聽得讓人感同身受起來,我此刻的神識雖然模糊,但是卻絲毫不影響自己的心被揪在一處那般疼的無法呼吸。
“罷了,這是你自己的選擇,希望你不要後悔。”仙家無奈的點頭應下。
“多謝老仙家成全,多謝老仙家成全。”金志宇不知是開心還是悲傷,就這樣滿臉淚水的不斷重複著磕頭的動作。
原來,這才是金志宇不遠千里揹著自己的老父親一步一步走來的原因。
可是,他的心中要裝下多大的痛苦,才能在眾人面前提及老父時,仍舊面上帶著平靜的面具。
都說人最悲傷的時候,是沒有眼淚的。
可能,他的心裡裝的滿滿的都是對父親的執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