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伯毅已經到了窮途末路,隕亡就在眼前,就算讓他獲悉丁醒的真實想法,他恐怕也沒有心情與時間去考慮赤霄部落的生死存亡。
他現在只想絕地反擊,看看能否給自己爭來一線生機。
“砰!”
只見他揮拳捶在自己胸口,吐出一大片的精血,化為霧氣,圍著他的肉身瀰漫開來。
起初血霧稍顯淡薄,無法遮蔽他的肉身,他就持續擊胸,一口口的朝外噴血。
他像是打定主意要施展某種血咒之術,而且不準備給自己留下絲毫餘地,即使臉色蒼白,導致肉身陷入血氣虧空,他也在所不惜。
血腥味很快擴散,丁醒隔著老遠就能聞見。
徘徊在他身側的青卷大王,則聞的更加清晰,在他祭血一刻,旋即舞動手中鐵棒,準備砸他頭顱。
但這一棒打過去,棒身沒入他頭外的血霧裡,棒力瞬間被削弱,就彷彿打在了一面棉花牆壁上,雖然造成了牆壁凹陷,卻始終無法穿牆而過。
也不知那伯毅施展了什麼秘術,青卷大王的鐵棒陷在血霧當中,觸碰不到伯毅的頭顱,也拔不回來。
這血霧就像是狗皮膏藥,一旦粘住鐵棒,登時爆發出排山倒海的吸附力,即使青卷大王神力超凡,一時半刻也奈何不得。
丁醒見了這一幕,同樣難窺底細。
這時他身側忽然閃爍一團玉光,浮出一座牌門來,喬惜妃從門中踏出,說道:“赤霄部落的修士全都善使力術,他凝血成法,想必是一種借力打力的神通,非如此,他剋制不了以神力為天賦的青卷大王。”
喬惜妃剛才前去狙擊那老嫗,現已手到擒來,就急忙折返回來與丁醒匯合,她心裡有種碰面的迫切感,至於鬥法,她實則是無甚興趣,只不過是碰巧趕上,她不得不打。
甚至在打鬥時,她還在頻頻走神。
當年她在冰華山觀摩月竅圖,猜測丁醒藏在山中,但她老師紀真微催的急,讓她隨同返回瓊臺派,她就沒有顧得上尋找丁醒,以致於錯過了相遇。
誰知這一錯,竟是半甲子都再未相見。
觀海長廊爆發變故後,她曾收到丁醒在月紙國的訊息,可她老師嚴令她閉關,什麼時候衝上金丹期,什麼時候才能出關。
她結成金丹也就這幾年的事情,她老師佈置的課業又太多,她遲遲抽不開身,等她有了空閒時間,想要打聽丁醒訊息時,丁英楠碰巧尋上門來。
其實,修行之人無歲月,一次閉關,可能就是凡人的一輩子,既然選擇了長生道途,理應遺忘煙火味。
但喬惜妃不如她老師那麼參破紅塵,心中仍有眷戀之念,她也不知自己為什麼會常常想起丁醒,可能是當年冰宮的那次解救,也可能是生父至交的羈絆,讓她抗拒斬斷這份牽掛。
不過歲月也無情,不管再牽腸掛肚,倘若疏於聯絡與相處,時間一久,漸漸都會變成陌路。
如今的喬惜妃,對她老師的感情越漸深厚,至於她的丁叔叔,彷彿已經只剩下腦海中的一道影子。
即使今天見到丁醒,站在了丁醒跟前,她卻仍舊覺得丁醒很遙遠。
她見丁醒異常關注戰事,又說:“他不惜代價祭血施法,免除青卷大王的干擾,想必是在為他施展血遁術做準備,他若能一次瞬遁三五百里,那將無法追上他,如果丁叔叔有殺他的辦法,最好立刻出手。”
丁醒已在施法。
指卦飛快運轉,原本靜懸伯毅頭頂的彎月輪,開始繞空轉動,在月暈當中掀起凜冽罡風。
這風中散發淡淡月光,速度快如雷霆,以致於形成條條光線,整片風團,看去就像是一座豎立的巨大蠶繭,在圍著伯毅急轉急卷。
風力剛一掀動,匯聚伯毅身側的血霧霎時潰散,就連霧中鐵棒也被攪成麻花,繼而寸寸斷裂,直至化為一團鐵粉,漸漸消於無形。
青卷大王見狀,不禁怪叫失聲,連連後遁,遠遠脫離了月暈區域,生怕被月風波及。
月風能夠削鐵如泥,伯毅的血肉之軀處在風眼之中,下場可想而知,月風形成的光線劃在身上,即傳來火辣辣的疼痛,幾乎在眨眼之間,血痕就已經佈滿他全身。
他剛才抽取體內半數精血,苦心佈置一道‘疊浪血雲陣’,勉強制住了青卷大王的攻勢,給他施展血遁術創造出時機。
但是不等他開始施術,彎月輪就演化了新的神通,不止驅散了血雲,還阻斷了他的遁逃。
月風越刮越烈,光線如似亂麻一樣,把他纏繞的嚴絲無縫,也把他切割的皮開肉綻,隨著傷口大量出現,他再也抑制不住毒素的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