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接近十二境的大刀皇,李往矣表現得很是淡定。
畢竟李天琊剛剛那兩刀,都沒能傷到他分毫。
李天琊看著立於船頭甲板的青衫書生,卻並沒有急著出第三刀。
他是受人之託,來殺寒山李往矣的,之前既無恩怨也不認識,所以只想殺人,但是現在,他想看看李往矣的道。
這世間難得有人的大道,讓他感到驚奇。
“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是‘變化’?”他聲音略帶沙啞地問道,作為接近十二境的斬龍刀皇,他的眼力自是不差。
連續兩刀之後,已經看出了一些端倪。
然而李往矣卻搖了搖頭:“不是變化,而是隻有一個‘變’字。”
李天琊微怔,旋即明白了,“變”之含義,或者說“變”之大道,要遠廣博於“變化”一詞。
其代表的大道真義,自然也要超過“變化”之道。
“天地萬物,有陰陽變化、時空輪轉、生死交替等等諸多相對相生之形態,我把他們統一視作動與靜之各類附著表象。”
“萬千世界、無數生靈、先天混沌、世事人情,都可以歸結為動與靜之二象。”
“而動與靜二像,靜是相對的,動是永恆的。”
“就像一張白紙,放置在桌上,看似靜止不動,卻會慢慢泛黃;一個人,神魂、靈識未易,卻會慢慢長大、衰老;每天東昇西落的太陽,看似亙古不變,實則每天都在燃燒、腐朽。”
李往矣直接闡述起他的大道來。
礁石上的斬龍刀皇李天琊,和懸停在遠處的貓貓國師,都認真聽起來。
至於雷老魚等人,則在他剛一開口,就有一種黃鐘大呂響徹耳畔,九天驚雷炸響耳邊之感,震撼的同時,耳膜、神識海十分難受。
如果不是有貓貓國師的妖聖威勢護著他們,他們只怕早就昏厥過去了。
當下就算仍清醒中,但已近乎成為聾子。
那些船員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而身為修士的雷老魚卻明白,這是因為李先生的道,太過超然神奇,難入凡人之耳。
“天地萬事萬物,都歸於動靜二象?而靜是相對,動才是永恆?”李天琊神情微異,哪怕境界強大如他,也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論斷。
“可你剛才不是說,你的‘道’在一個‘變’字麼,這與動靜之道,並不完全合契,這又何解?”
此時的李天琊,不像是一個殺手,更像是與李往矣坐而論道的百家宗師。
李往矣卻是知道,這位斬龍刀皇在練刀之前,也是讀過很多書的。
另一邊的貓貓國師,也忍不住開口道:“是呀,小李子,動靜之道,與你的變之大道,終究還是差了一些。”
“伱快往下講。”
李往矣微微一笑,道:“動是萬事萬物永恆之象,而‘變’,從變化、變動、變易可知,也是‘動’之屬。”
“不過我追求的道,之所以是‘變’而非‘動’,是因為更求一個‘新’字、‘好’字,像食物腐爛變臭、天地萬物衰朽、人心世事變壞,也都是‘動’之表現,但卻不是我要的,我要天地萬事萬物動而新,新而好。”
“畢竟我並非無情無我無他的老天爺,只管天地變化,不管其好與壞、優與劣、進與退,我是一個人,生於有情人間,想要這人間萬靈,乃至諸天萬界,都向善而行。”
貓貓國師大眼晶亮,有些雀躍地道:“貓貓明白了,動而新,新而好,才是你‘變’之大道的真義。”
“小李子,我只聽聞至聖曰仁,亞聖曰義,道祖講道,佛祖講因果輪迴,墨子講兼愛、非攻、尚賢等等,卻從來沒有聽哪位聖賢道佛講過‘動與靜’,講過‘變’,你這是真的要開創自己的大道啊!”
“當日在鴻洲風雨小院,聽你說悟得‘變’之大道,貓貓從來沒有想過這麼多,雖然我現在還有些迷糊,不知道你這‘變’之大道,到底怎麼引導人間萬物變新變好,但貓貓隱隱有一種感覺,你的‘變’可與至聖先師的‘仁’、亞聖的‘義’、道祖的‘道’、佛祖的各種佛法相媲美,甚至還有可能在眾道之上!”
李往矣笑道:“國師大人過獎了,我不過一個聞道十境的小修士,才剛剛走出自己的路來,如何能與各大聖賢相比?”
“而且這條路,究竟能走到哪裡,走向何方,我也不敢確定。”
不管他怎麼說,貓貓國師卻認定他這個“道”,耳目一新,給了它很大的啟迪,它讀了很多書卻大都忘了,覺得小李子的“變”,與“仁”、“義”、“兼愛非攻”等,都是要啟迪人心向好,但是其中論述的“動與靜”,似乎又與道祖的大道理念相類似,不止於教化人心。
要是它多讀點書就好了,或許就能夠全面理解小李子的“變”之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