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子懶得聽他夫妻倆的家長裡短,只是拍拍熊琛的肩膀,溫言道:“熊娃兒你冷靜點,其實這個也不叫是傳說,半真半假吧,不瞞你說,這個金礦的傳言我也聽過,趙玉祥可以大張旗鼓從全國各地買進奴隸進行挖掘,朝堂之上卻沒有誰敢明令禁止,這裡面藏著的貓膩,你可有想過?”
熊琛沉聲道:“師傅的意思是趙玉祥這麼做是得到了當今聖上的首肯?”
逍遙子淡淡一笑,點頭道:“是不是這樣,得問當今的翰皇,不過既然是一座富可敵國的金礦,哪個不想據為己有呢?何況是天子?”
張擎天夾了兩塊肉放進碗裡,端起飯碗,悄悄走到茶寮外蹲在門檻邊上吃,這兩位大爺談話的內容越來越肆無忌憚,他不過是一個老實本分的小生意人,聽多了恐怕會惹禍上身,還是敬而遠之的好。
逍遙子和熊琛不再說話,只是埋頭吃飯,待得張擎天拿著煤油燈走入茶寮時,發現那個臉色冷冽的小哥已經不知去向,而那位姣好如女子的大爺已經躺在三張桌子拼湊而成的“床”上睡著了。
***拄著柺杖的趙玉祥踏著溼潤的霧氣來到湖邊,今天下了一場暴雨,湖水漲了許多,汩汩流動著的水流聲迴盪在寂靜的午夜,趙玉祥有些心怯地往左右張望著。
這樣的差事他已經做了兩年有多了,每一次都是挑在夜靜更深的午夜時分,自己拄著柺杖悄悄來到湖邊,將那張記錄了熊琛日常行蹤的紙條焚化了,至於那個小嵐仙子能否看到紙條上的內容,那可與他無干了。
這兩年,他遵循著小嵐仙子的吩咐,散盡了莊上數千奴隸,自己帶領著家人上山挖掘,旁人自是大感震驚,既然莊主身先士卒,那當下屬自然不甘落後,皆紛紛拿起工具跟隨莊主上山挖掘,一些不明所以的家人在私底下難免竊竊私語討論著莊主的鉅變,他便用心誠即靈這句話糊弄了過去,過的幾個月,莊上有些食客慢慢起了疑心,可暗中調查了一段時間,又尋不出一個所以然出來,因為在遣散奴隸當天晚上,小嵐仙子已經將參與遣散奴隸的所有人的記憶洗去了。
儘管在事後莊上人等發現了西廂院落靜悄悄的,原本居住在哪裡的數千奴隸全部不知去向,大家疑神疑鬼了許久,趙莊主親自來看過,在西廂兜轉了一圈後,只是輕描淡寫說了一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既然留不住,就讓他們去吧,這樣山莊倒也清靜一點,還可以省點米糧!”
莊主的故作鎮定,數千奴隸的不翼而飛,而山莊附近百里,一如平日的寧靜,那麼說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自然而然地發生了,人們也就懶得去討論和研究些什麼了,就彷彿九道山莊裡從來就沒有過這數千奴隸一樣。
更絕的是趙莊主一洗往日戾氣,脫下錦袍,換上粗布衣裳,帶領著五個妻子和十三個孩兒,扛著鐵楸鋤頭,上後山親自挖掘金子。
時日一久,有些食客生出疑心,自請而去,趙玉祥也不阻擋,給每一個請去的食客賞銀五千兩,勉勵一番便準備馬車送下山去了。
九道山莊自此清淨了許多,那位小嵐仙子後來也沒有出現過了,可趙玉祥卻不敢掉以輕心,派出一百位武功卓越的死士,在全國各地尋找那個名叫熊琛的奴隸,將他的日常舉動詳細記載下來。
每逢月圓之夜,趙玉祥便拿著這份記載,來到湖邊焚化了,看著紙灰慢慢融入湖中後,方腳步蹣跚回到屋中,至於那個小嵐仙子收到這紙灰後有何反應,那便是她自己的事了。
今夜他和往常一樣,等家人睡熟後,便拄著柺杖來到湖邊,將今天收到的有關熊琛行蹤記錄的便箋焚化在湖邊。
融入水中的紙灰隨著流水往前流淌,凝成一條黑線,望湖對面飄過去。
萬籟寂靜中,微涼的夜風飄過,薄霧中徐徐現出一個青衣女子,她一頭如雲般的墨髮隨意披散在肩背上,不施脂粉的臉頰如同凝脂般雪白柔軟,彎彎的秀眉下一雙杏眼,神采奕奕,她緩緩行近湖邊,望著正往岸邊漂浮過來的黑線,輕輕嘆了口氣。
皓腕抬起,掌中生出一股柔和的吸力,將黑線從水中提起,黑線在掌風中發散成為紙灰,又重新凝聚成一張寫滿字的便箋飄落在她的掌上。
“熊琛及逍遙子居於山谷,熊琛朝夕練劍,本月四日,熊琛及其師逍遙子出谷,行五十里至李家墩,子時時分,熊琛潛入李宅,狙殺李天偉,一擊成功,得酬勞三百金。偕其師到春南棧道旁的茶寮歇夏,遇私自出宮的朝陽公主及翰皇宮內的暗衛。翌日,熊琛及逍遙子投宿洗澡,被朝陽公主破門而入,朝陽公主跳入熊琛的浴桶中,熊琛怒,殺六名暗衛......”
小嵐仙子的小嘴抿了抿,輕輕抖了抖手上的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