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狗漢奸!”劉大麻子想也不想就是一刀劈下,犟驢子投靠清廷後常被人在背後罵著漢奸,對這個稱呼極是敏感,大怒下也是一刀向劉大麻子斬去,兩把鋼刀一撞發出巨響,火星亂迸,劉大麻子和犟驢子各往後退一步,力量比拼竟然打了一個平手。劉大麻子性格極是暴躁好勝,遇此情況更是興奮,大喝一聲,“狗漢奸,還有兩把刷子!”短短一句話間,劉大麻子的鋼刀已經劈出八刀,使出了他浸淫多年的快刀刀法。
“狗麻子,有兩手!”從胡宮山被吳遠明詭計害死以來,犟驢子還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能使出這麼快的刀,吃驚下趕緊招架,但劉大麻子脾氣雖然暴躁些,那一身功夫卻不是蓋的,一把鋼刀舞得看似雜亂無章實則緊密無比,不過相對起更恐怖的還是他的刀速,犟驢子揮出兩刀用的時間,他竟能揮出五刀!只片刻功夫,犟驢子就被他逼得連連後退,還被劈中兩次,如果不是躲閃得快,只怕被劈中的第二次就已經肚破腸流了。把跟來的江湖群豪看得瞠目結舌,紛紛心說這個大麻子雖然愛吹牛擺譜,這身武藝倒不是一般人能抵擋的。
“師傅,救命!”當犟驢子在眨眼間被劉大麻子連續削中三刀後,犟驢子終於撐不下去了,一邊求救一邊就地滾躲到桌子底下,躲開劉大麻子的致命追擊。但劉大麻子不依不饒,追上去一刀將桌子劈成兩半,復又揮刀逼開犟驢子等人在一樓的同伴。
聽到犟驢子叫喊,跟在人群最後看情況的吳遠明臉色大變——最擔心的事情終於驗證,吳遠明脫口低呼道:“我明白了!果然是她!那天在歷城縣陷害我的人,也是她!”旁邊的鄭莘一楞,趕緊低聲問道:“你明白了?明白什麼了?她是誰?”鄭莘話音未落,酒樓中已經傳來一身嬌喝,“休得傷我徒兒!”聽到這熟悉的叫喊,吳遠明趕緊身體一矮,以免被那老冤家看到。
果然,嬌喝聲中,河興樓的二樓射下一道青色人影,劍光如電,接住劉大麻子的快刀,鋼刀寶劍在半空中撞出無數顆火星,象打鐵一般撞擊數十下方才分開,各自站定。直到此時,眾人才愕然發現那青影竟是一名年輕美貌的女子,生得粉面櫻唇,如畫眉目間還帶著一股勃勃英氣,正是與吳遠明一直糾纏不清的女俠李雨良。
“臭淫賊,你說的‘她’就是這個女人?”看清李雨良的容貌後,鄭莘不由又驚又妒,暗抓一把吳遠明衣服問道。吳遠明矮著身體低聲答道:“沒錯,就是她!因為她的意中人是韃子皇帝的忠實走狗,所以她也成了韃子的走狗!”說到這裡,吳遠明想起那天李雨良刺殺自己與惠兒小丫頭的情形,不由怒道:“這個女漢奸心腸狠毒,我一定要殺了她!”吳遠明的回答讓鄭莘鬆了一口氣,脫口道:“我幫你。”
“先別慌,我們再看看。”吳遠明低聲回答一句,又轉目去看酒樓中的情形,全然沒注意到鄭莘小臉上已是笑靨如花。這時候,河興樓上又走下幾人,其中正有吳遠明十分熟悉的孔四貞和曹寅,另外還有一個長杉青袍的英俊書生,自然是與吳遠明有著不共戴天之仇的伍次友了。看到這些人的出現,吳遠明心中所有的疑惑一掃而空,已然明白這次殺龜大會背後的陰謀——清廷肯定已經知道了這個殺龜大會即將召開的訊息,因為這個江湖大會的目標是自己的老爸,所以清廷不僅沒有鎮壓禁止,反而派出人手暗中支援慫恿,借漢人的手來對付老爸和老爸遍佈天下的西選官勢力,讓漢人再度自相殘殺,兩敗具傷,清廷乘機從中漁利!
“哎喲,這位強壯的大哥,你這一身武藝可真了不得,竟然能和我的雲娘妹妹打一個平分秋色,真是難得。”見劉大麻子的武藝出人預料的高強——吳遠明開始也沒想到自己隨便抓一個打手就能撞到寶貝,生性**的孔四貞起了招攬之心,扭著水蛇腰走近劉大麻子,先拋一個秋波又媚聲道:“這位大哥,不知道為了何事與我的犟驢子兄弟打架?可否說給小妹聽聽?咱們上樓去一邊喝酒,一邊慢慢聊如何?”
“滾開!狗狐狸精!”孔四貞的媚術在大多數男人面前是戰無不勝,但是在從小受狐媚後媽折磨的劉大麻子卻起了反作用,劉大麻子大罵一聲一刀斬出,孔四貞頭上的髮簪、髮釵等金玉首飾連同大把頭髮騰空飛起,灑得到處都是,嚇得孔四貞是花容失色,連滾帶爬的躲開。那邊李雨良大怒又是一劍刺來,但劉大麻子的功夫著實不俗,在電光火石間回刀架開李雨良的寶劍,劉大麻子帶來的水匪們也衝了上來,與孔四貞等人到來的善撲營武士乒乒乓乓的打在一起。而酒樓外面的江湖豪客並不清楚劉大麻子的駱馬湖匪幫為什麼要和李雨良等人交手廝殺,不明就裡誰也沒有上前去幹預,全都是抱著觀望態度。
“好了,我們回去休息吧。”吳遠明一拉鄭莘,準備離開這個地方。鄭莘奇道:“怎麼現在就走了?這個劉大麻子和這些韃子還沒打出勝負,我們不再看看了?”
“不用看了,我只是想引出這些人,現在目的達到,不用浪費時間了。”吳遠明打著呵欠,極沒良心的說道:“劉大麻子武藝雖然不錯,但他贏不了,這些韃子走狗如果打不贏他,可以動用軍隊,我們留在這裡,反倒可能受到牽連。”
“哼,沒良心!這個劉大麻子雖然是被你利用了出頭的,可他打的是韃子,我們要幫他。”鄭莘勃然大怒,當面呵斥吳遠明的無恥道。吳遠明一聳肩膀,毫無廉恥的答道:“幫他?怎麼幫?我們就兩個人,隨便出頭不就是惹火上身嗎?”
“你想個辦法,你不是餿主意最多嗎?”鄭莘一腳把皮球踢到吳遠明頭上。吳遠明知道這個小丫頭的倔強脾氣——如果不按她說的做,只怕今後就別想有好日子過了,無奈下只好又開動腦筋琢磨,忽然間,吳遠明一把抓住鄭莘的小手,低聲道:“莘莘,準備跑路。”
“準備跑?”鄭莘一楞,不知吳遠明準備搞什麼名堂。而吳遠明清一清嗓子,尖聲尖氣的大叫道:“皇上駕到——!”喊完,吳遠明身體一矮,拉著鄭莘撒腿就跑。酒樓裡的犟驢子和曹寅等人被這叫喊聲一驚,包括犟驢子在內的其中幾個人便條件反射的雙膝跪下,齊聲道:“奴才恭迎聖駕!”
“韃子!韃子!”酒樓外看熱鬧的江湖豪客大都是對清廷恨之入骨的反清分子,看到犟驢子等人標準的奴才動作,頓時騷動怒吼起來,其中不少脾氣暴躁的乾脆抽出了武器。不過最激動的人還是正在惡鬥的劉大麻子,劉大麻子怒吼著加快刀速,“狗東西,果然都是些狗韃子!兄弟們,給我殺光狗韃子!”
“殺!”不光是駱馬湖水匪,不少江湖豪客也怒吼起來,蜂擁衝進河興樓加入戰場——當然是去幫駱馬湖水匪打韃子。見此情景,已經躲上二樓的孔四貞和伍次友等人無奈,孔四貞只得向隨來的善撲營武士吩咐道:“把召集軍隊的焰火拿出來,點燃。”
“是。”一個武士從懷中掏出焰火,準備到視窗點燃求援。可就在這時候,河興樓的一間雅間中飄然走出一名身著長杉的書生,高聲道:“且慢,諸位大人切不可暴露身份。”
“你是什麼人?”孔四貞瞟一眼那書生,見他三十來歲的年紀,容貌甚是俊美,卻十分之面生,且也不象身有武藝的人。而孔四貞等人帶來的武士中早奔出兩人,一左一右舉刀架在那書生身上,那書生很有膽色,即便刀劍加身動作仍不見紊亂,彬彬有禮的抱拳行禮,操著湖北口音說道:“諸位大人,小生乃一介草民,賤名有辱尊口,不足掛齒。剛才小生在飲酒時,無意中聽到諸位大人針對吳藩之計,覺得諸位大人計策十分神妙,既可轉移江湖反賊針對朝廷的敵意,又可削弱吳藩實力,實乃利國利民之舉,小生佩服之至。”
“少說廢話,既然你佩服我們,那為什麼阻止我們求援?”孔四貞對這個俊美書生的話暗暗心驚,剛才她與伍次友等人密談時確實提到了利用江湖勢力針對吳三桂的計劃,不過交談間用的都是暗語,僅有冒失的犟驢子無意中說到了吳三桂的名字,想來這個書生就是從這點分析出暗語的內容,頭腦之聰慧可想而知。
“因為一旦動用了軍隊,勢必會打草驚蛇讓在河間府的江湖反賊有了防備,使各位大人的計策前功盡棄,實在可惜。”那書生微笑著答道。孔四貞皺眉道:“可這些江湖反賊正在圍攻我們,我們如果不向軍隊求援,豈不是束手就擒?”
那書生微微一笑,露出滿口的雪白細牙,略帶不屑的說道:“區區一夥江湖草賊,有何為懼?各位大人如果願聽周培公一言……。”